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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抬起头,满眼的感激之色,其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复杂的神情。
能遇到这样的主家,这般宽厚,这般豪爽,又这般……好看。
小五心中第一次觉得被人伢子抓走是自己的幸事。
出身贫苦的他从未读过书,从四岁开始便开始帮着父亲务农,直到十岁的时候,田里收成不好,家里已经几乎要断粮了,而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因劳作的时候被不知哪里跑来的毒蛇给咬了一口,当晚便不在了。
父亲新娶的填房又给父亲诞下了一岁大的弟弟,因为没有粮食,弟弟整日哭闹,为了弟弟能够吃上奶水,家里但凡有点粮食,都被父亲拿去给后母吃了。
正好赶上了征收兵役的时候,只要上报一个人丁,会派发两大袋子米面,二两银子,还会免征赋税三年,这对他们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诱惑。
因最低年龄是要十二岁起,后母便谎报了自己的年龄,偷偷的给自己上报了一个人丁,父亲知道后,闷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些愧疚之色,当兵役送来米面和银钱以及免税证明文书的时候,父亲脸上的笑意直到眼角,眼中仅剩的那么一些愧疚之色也荡然无存。
那一刻起,他才知道,自己在唯一可信任的父亲眼里不过也就值个两袋米面和二两银子还有那一纸文书。
走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带,只穿了一身破烂全是补丁的麻布衫。
在军中服役那么多年,谎报年龄的他在人群中是最瘦小的,也因此没少受其他人的欺凌,直到遇到那四个异性哥哥,待自己比他的生父还好,小五也因此视他们如父兄。
尽管如此,如同父兄的几个哥哥也从未这般称赞自己,甚至带着些骄纵和鼓励……
这种感觉,只让他心里暖暖的,与和哥哥们在一起的感觉不同。
刘雨琦没有察觉到小五的神色变化,她左右张望了一番,眼瞅到前方正是不久前来过的德正茶馆时,微微亮了亮,神色兴奋的说道:“这样,我们到前面的茶馆雅间里,我请你们品茶,吃点心,赏月如何?”
冬儿第一个拍手叫好,婉月一向不在意这些,她只觉得保护好小姐就好,在哪里对她来说无所谓,小五依旧是一脸的窘迫之色,甚至都不敢正视刘雨琦。
刘雨琦只当大家都一致同意,便大步走进德正茶庄。
“公子,是你,可真是有缘,又见到了。”朱掌柜远远看到刘雨琦的身影,忙放下手中的算盘,满脸笑颜的走过来拱手施礼招呼道。
“多日不见,朱掌柜,近来生意可好?”刘雨琦环视了一圈厅堂里熙熙攘攘的坐着一些茶客,亦拱手还礼寒暄道,
“哎,一言难尽,上次可多亏了公子特意跑来施以援手,不然老朽就算死在牢笼之中也是辜负了主家的委托啊。”朱掌柜感激的说道,特别强调了特意二字。
刘雨琦一副了然之色,想必是当时自己带着的茶壶让朱掌柜察觉到了,因为事出突然,听冬儿的描述后,她就断定这老人家定是爱茶之人,若是带着桂花茶过去泡的话,一来耽误了时辰,二来茶馆的水没有她府上所用的山泉之水好,未必能吸引这老者的兴趣来喝茶补糖。
“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刘雨琦也不掩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朱掌柜见刘雨琦如此直接的承认了,微怔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感激之色毫不掩饰的露于言表。
“公子这是打哪儿来?楼上有雅间空着,要不公子上去坐坐,吃些茶水茶点?”朱掌柜忙殷勤的问道。
今夜是仲秋之夜,出来赏月吟诗的风雅之士肯定不少,像这一块地段的,但凡是个茶馆酒楼,雅间肯定都是订满了的。
但看这大厅里的茶客人数,便知道近日这茶馆的生意怕是不太好,刘雨琦估摸着上次的事情即使最后澄清了,但多少也影响了这茶馆的声誉了。
“也好,有劳朱掌柜了。”刘雨琦也不推辞,伸手做了请的姿势,也就跟着朱掌柜的脚步上了楼。
雅间里的摆设虽然清雅简单,但也不失大家之气,所用的材料无不证明了主家的精挑细选,红桃木的案几,江南锦署坊的缎面蒲团,临月国的碧绿琉璃屏风,甚至窗上镶嵌的也是这些清透的琉璃,窗外的位置也是极好的,上能观望悬挂当中的明月,下能全览街道两旁一切的热闹景象。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雅间……
这样的主家究竟是什么人,要说这些东西有的可不仅仅只是靠银子就能买到的。
这主家非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