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云澜一震,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却不知能说什么。
小面团埋入他的怀中,抽抽噎噎:“父皇,是不是儿臣不听话……母后才气得生病了……”
“不是。”君云澜轻抚他的背,“不关明儿的事。都是父皇不好。”
“为什么……”小面团抬起满脸泪痕,“他们说……说母后病得很重很重……好不了。”
“母后为什么会生病?父皇……为什么啊……”
他一声声的问,稚嫩的小脸上都是泪滴。君云澜眸色深深,却无言以对。
太医匆匆而来。君云澜振作了精神,问道:“王太医,皇后如何?”
王太医看了小面团一眼,黯然摇了摇头:“皇后娘娘病已入肺腑……药石无灵,恐怕时日无多……”
君云澜长眉一跳,猛地站起身。怀中的小面团一下子被吓得哇哇大哭:“母后……我要见母后……父皇,我要见母后……”
他哭得响亮,整个中宫中都是他中气十足的哭声。君云澜额角青筋隐动,盯着太医一眨不眨。
王太医慌忙跪下:“皇上……皇上节哀!皇后娘娘得的是肺痨……这病……这病极其凶险。为了皇上的龙体,还有大皇子的千金之躯,不可再探视!”
“不!我要见母后!我就是要见母后!”小面团在君云澜怀中挣扎就要下来,可是却被他一手就牢牢按住。
“朕要去见梓潼!”他薄唇中吐出这么一句话。
肺痨……他的皇后怎么会得了肺痨这种无药可医的病?他抱着君玥明大步向帷帐四垂的殿中走去。孩子还在怀中哭泣,似乎预感到了即将而来的生离
死别。
几位太医匆匆而来,跪下苦苦阻拦:“皇上节哀,皇后娘娘她……不可轻易靠近啊!”
“皇上三思!皇上千金之躯,身关社稷天下,万一……万一传染到了……那秦国百姓怎么办?”几位老太医急忙死死拦住。
宫女太监等一个个跪下哀求。君云澜再也前进不得,他震怒:“都给朕滚开!朕要去看皇后!”
众人大惊,纷纷伏跪发抖。
从未见新君如此震怒。从当皇子以来,属于他的溢美之词都是温和谦恭,礼待下士,即使被县皇帝下旨迁往封地十几年不闻不问,都不曾听闻他有半点怨言和不甘。
可是如今他竟然怒了,为了他的皇后。
“皇上息怒,万万不可靠近皇后。就连中宫也不可有人随意进出。皇后用过的东西都要烧毁,不可留在宫中,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等,都需要服药……”王太医苦苦劝道。
“朕让你们医治皇后,不是让你们来告诉朕这些无用的东西!”君云澜俊雅的面容已经阴沉得可怕。
从来不知天子之怒如此可怕,而此时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怒气有如有形的实质,沉沉压在他们的身上。
“走开!”君云澜沉沉道。怒气已经积攒到了极点,眼前乌压压跪着的一大片宫人就像是横着的一道鸿沟,一道山峰。
这一边是他,那一边是命不久矣的他的妻子!
“皇上三思!”众人冷汗涔涔,纷纷死命磕头劝阻。
正在这时,殿门忽然打开。所有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盛装艳丽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容貌艳丽无比,一身的宫装更是炫目。
她肤色很白,背后的黄昏余晖将她照得十分的美艳动人。
她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君云澜身上。君云澜看见她,脸上怒气一闪掩下,淡淡问道:“太妃来此,有何要事要见朕?”
眼前此人便是庞太妃。她嫣然一笑,上前婷婷袅袅施了一礼,美眸中浮起惋惜:“本宫听说皇后娘娘生病了,所以特地来看看。”
君云澜将怀中的君玥明交给一旁的陈公公,坐上御座,淡淡道:“多谢太妃关心。太医还在诊治,等皇后醒了,朕会把太妃的问候带给她。”
庞太妃笑了笑,眼中若有所思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叹气:“皇后真是可怜,才刚入主中宫就得了如此大病。本宫还想皇后定能如先皇后般勤劳操持后宫,为皇上扩充秀女,延绵皇嗣呢……”
君云澜额角一跳,半晌才冷淡道:“太妃的期望,皇后若是知道了一定十分欣慰。”
庞太妃句句绵里藏针都被他无声无息地挡了回去,顿时觉得无趣。她不请自坐,施施然坐在椅上,叹了一口气道:“唉,皇上,如今可怎么办呢?”
君云澜看了她一眼:“太妃说的,朕没听明白。”
庞太妃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怎么会不明白呢?都说了,国不可一日无主。这后宫中可不能一日无后啊!”
君云澜目光猛地一紧,冷冷看向眼前妖艳的美妇。而后者竟毫不相让与他对视。
一旁的陈公公早就按耐不住,冷喝:“太妃娘娘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诅咒皇后娘娘吗?”
庞太妃咯咯笑了笑:“本宫怎么会如此恶毒呢?只是本宫为的可是秦国的将来。众所周知,后宫中如今只有一位皇后,其余嫔妃皇上都无暇宠幸。皇子呢,只有大皇子一人……”
她说着目光射向陈公公怀中的小人儿。小面团似的君玥明此时不由一缩。陈公公冷冷盯着她,目光相接,警告之色很浓。
庞太妃笑了笑,面朝御座上的君云澜,叹气:“先皇在世的时候,后宫中可是十分热闹。可是如今皇上登基了快一年了,这后宫之事让皇后如此操心,也许因为这,皇后才得了不治之症。”
“放肆!”陈公公怒道:“皇后得的怎么会是不治之症?”
庞太妃面对陈公公的怒斥,一点都不惧怕。她似笑非笑:“肺痨不是不治之症又是什么?难道陈公公想要隐瞒皇后的病情?陷皇上于危险之中?”
“你!……”陈公公眼神更加阴沉了。
忽然上首君云澜淡淡道:“陈公公,带
明儿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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