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晨轩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反应过来以后急忙说:“等等,小澈!我们……我们先不要急着下定论!这样吧,嗯……你先休息吧,等你妈妈的葬礼结束以后,我们再商量这件事。”
我也感觉有些累了,于是我说:“嗯……”
珞晨轩说:“小澈,不管怎么样,放下这些事情,你先休息一下吧,这几天累坏你了。”
“嗯。”
“晚安。”
挂断电话以后,我伸出手关掉了灯,然后整个人缩作一团,在那个温暖的大棉包里面瑟瑟发抖。
为什么,好像全都与溪久静有关。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五点钟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听到了爸爸的房间门开了。
他走了出来,开始扫地,我爬起来穿好衣服,倚在窗户边望着爸爸忙碌的背影。
他扫完地就开始把一箱箱的鞭炮搬了出来,然后就是把外面的棚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妈妈的遗体,具顺鑫就坐在棚子里,妈妈的身边。
爸爸走过去拍了拍具顺鑫的后背,说:“顺鑫啊,你去煮早饭吧,祁柔醒睡得很,可能都醒了。”
具顺鑫看了爸爸一眼,然后站了起来,他有些不情愿的说:“我不想去。”
爸爸叹了口气,把棚子的塑料防水布卷了起来,具顺鑫看着爸爸的动作,没一会儿,他就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我下了地,把床铺整理好,然后把背囊收拾好,接着走出了门口径直到大门口,“爸爸。”
爸爸回头看着我,“祁柔,你起来了啊,怎么不多睡儿,这么早多冷。”
我摇了摇头,看了看那个棚子,说:“人什么时候来?”
爸爸摸了摸我的手臂,确认我穿得够多了以后,才说:“就一会儿的事情,怎么了?”
我看着爸爸,然后低着头说:“爸爸,我想回去了。”
爸爸惊讶的看着我,我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慌忙解释说:“因为,因为我要开学了,得回去了,现在你也没事了,我确实该回去了。”
爸爸沉默了一下,他低下头摆弄他手里扎防水布用的绳子,过了一会儿,他哑着嗓子说:“我去给你买票。”
我拉住爸爸,说:“不用了。”
爸爸不留痕迹的挣开了我的手,然后转身去扎防水布,我看着爸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爸爸扎好防水布以后,就看着妈妈说:“老婆,你的柔儿好歹也是回来了,你就安息吧。”
说完他就走出来,直接往他的摩托车走去,我跟了上去,“爸爸……”
爸爸回头看了看我,然后拿起安全帽,说:“我去给你买些吃的,你带着路上吃。”
说完他就戴上了安全帽,我看着爸爸,心里五味杂陈,“爸爸,我……”
爸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骑车走了,我正看着爸爸的背影发愣的时候,具顺鑫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爸,你的面加肉还是加蛋?咦?”
具顺鑫看着我的背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我转过身,看着正在神游太空的具顺鑫,说:“哥。”
具顺鑫看着我,回过神来以后他说:“呃,祁柔,你起来了啊,爸爸呢?”
我说:“他去买东西了。”
具顺鑫哦了一身,看着棚子说:“早饭就要好了,进来吧。”
他刚转过身去,我就说:“哥。”
具顺鑫站住,回头看着我,疑惑的问:“干嘛?”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说:“我一会儿就走了。”
具顺鑫愣了愣,“什么?你说你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
我看着具顺鑫,他也看着我,然后具顺鑫看了看躺在棚子里的妈妈,就转身走进了屋里。
我慢慢的走进了棚子,站在那张木床旁边,妈妈的容颜已经恢复到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妈妈。”
我蹲了下去,摸了摸妈妈的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来就走了。
爸爸回来的时候该来的人都已经来齐了,他没有理会别人,直接提着一个大袋子冲到了我的房间门口,此时我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爸爸敲了敲门,我回过头就看到爸爸已经推门走进来了,他带着一身的寒气走到我身边,我看着爸爸,有很多关心的话想说,但是最后我都只是看着他。
爸爸看了看我,然后把那个大袋子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些钱,递了过来,“回去按时吃饭。”
我摇了摇头,把他的手退回去,说:“我知道。”
爸爸拿着钱的手颤了颤,然后猛的把钱收回口袋里,说:“你回去路上小心点,要是你……要是你爸爸妈妈怪你来这里,你就说是具家的阿姨出了事吧。”
说完,爸爸就转身走了出去,具顺鑫过去问爸爸事情,爸爸没有怎么回答,看起来他的心情很糟糕,他们两个人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们张罗着妈妈的丧事,到了七点半的时候开始派发红绳,然后大张旗鼓的抬着装着妈妈的棺木,出去了。
我仍然是坐在床上,看着那个大袋子,最后一个人从房子里出去以后,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砸了下来,一颗颗的砸下来,砸得我的心脏越来越痛。
心脏又传来了碎裂般的痛,我努力的调整着情绪,最后抬起了右手。
一块尖锐的玻璃慢慢的从我的手心里钻了出来,我看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玻璃,过了一会儿,我把右手靠近自己。
离我的脸还有十公分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然后用左手把那块玻璃掰了下来,玻璃碎在了我的左手里,顺势扎进了我的肉里。
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看到有一些血液从伤口里面冒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留在这里准备午饭,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人需要葬礼。
我站起来,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以后,我才背起了背包,提起那个大袋子,缓缓的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阳光倾泻下来,我眯了眯眼睛。我停了下来,望向了那个棚子。
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走了过去,蹲在了原本放着妈妈的那张木床前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从手里拔出了两块玻璃,放在了木床上面。
紧接着我一抬手,狠狠地拍了下去,把带着血渍的玻璃直接拍成了粉末。
我站起来,脑袋有些晕,然后我带着那个黑色的背包和那一袋子的食物,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人很多,大概是因为我坐上了早上那些上班族赶去上班的那趟车,我站在后门的门口,旁边是几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
恍惚间我想起了柳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起那一个与我不相关的人。
我买的票距离我坐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走出售票厅就直接坐在了门口,在我坐下来等开车的时候,无数人路过了我,他们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坐了多久,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最后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难怪溪久静第一次叫我小绵羊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那么熟悉。
原来她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我,并且叫过我,她为什么没有老?
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坐在了我旁边,他递过来一根烟,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把那根烟塞进了嘴巴里,点着了火。
“哥,你左手受伤了为什么不用右手来提东西呢?你这样手会废掉的。”
我把袋子放在脚边,伸出插满了玻璃的左手,淡淡的说:“因为右手也受伤了。”
他看了看我惨不忍睹的左手,然后吐出了一口烟雾,说:“右手伤得没有那么重吧?你看你左手全是玻璃渣子。”
我又伸出了右手,他看着我完好无损的右手,笑了,说:“看吧,我就说右手没那么严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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