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铿锵有力:“就是因为替翰林想,我才不能让这惺惺作态的祸害进门。”
今日之事,只要她有丝毫的放松,这祸害只怕都要进门,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她儿子的幸福。
长公主想到金翰林离京之前,拜托她这个做母亲的照看锦好时说得话。
“母亲,只要锦好在,我觉得空气都是香甜的。”
翰林这孩子,看似温和,却是个感情淡漠,这辈子能得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她这个母亲亏欠他太多,这一次,就是拼的和母后撕破了脸,也要护住锦好,也要护住他们两个温馨的家庭。
太后真的有些恼怒了,这个女儿,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死咬着不放。
“若曦,这事哀家定了,容佳是个好孩子,你日后就会知道她的好,就会明白哀家的苦心了。”
长公主也真的暴怒了:“母后若是一意孤行,那就恕若曦不孝了,这祸害只要前脚踏进威远侯府的门,后脚我就办了她。”她抬了眼,直视太后:“母后若是不信,尽管试试。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灭一双,我倒是要看看是母后身边的祸害多,还是我谢若曦的刀子快。”
太后和长公主显然都动了气,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噼里啪啦的作响,情势一触即发,此时的太后慈宁宫中一片静谧,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个儿的呼吸声大了点,就会引得太后或是长公主的迁怒。
这么一片静谧之中,忽然听得一声“扑哧”的笑声,众人心中一抖,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居然敢在这样的时候,笑出来来,这勾的哪里是唇,根本就是脑袋。
即使心里都怕到极顶,不过出于好奇,众人虽低着头,不过眼角却都朝那个胆大包天的之人看去,这么一看,却又是怔住了——那笑出来的人,居然是今儿个的主角威远侯夫人。
只见锦好嘴角微微的翘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边,半点也不掩饰自个儿的笑。
长公主是太后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使贵为天下太后,又能拿自个儿的女儿怎样,难不成,还真的拖出去砍了不成?
现在见锦好自个儿跳出来,立刻找到出气泄火的对象,枪口立马就对上了锦好:“朱锦好,你笑什么?难道是觉得哀家很可笑?”
这顶大帽子可不是小事,弄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
嘲笑当朝太后?
锦好又勾了勾唇,虽然这是实在话,可是她脑子又没给门缝夹过,怎么会认下呢?
“我……我……锦好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敢……笑太后……”锦好将脸上的笑意一收,露出惶恐的表情,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像是极为害怕的样子。
太后瞧着她吓破胆子的样子,这心里受用多了,在长公主那里吃的憋,受的气,此刻出了不少,面色轻松了许久,眼中含笑的看着锦好,似是得意嚣张,还带着几分开怀——太后的威严,可不是寻常人能抗拒得了的。
长公主瞧着锦好被吓到的样子,老母鸡心态立刻再次发作起来,忙护着道:“母后,冤有头,债有主,惹怒你的人是我,你莫要迁怒了锦好,有什么火,尽管朝我来。你别这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锦好年纪小,胆子也不大,你好好的说话,别瞪眼睛,吓到了她。”
太后面色一僵,不再言语,却睁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对婆媳:这是婆媳吗?就是亲母女也不过哦如此吧!她这女儿什么性子,她还是知晓的,是个挑剔的,怎么这朱锦好就成了她的心肝宝贝,连她这个母后瞪个眼睛,高声说话都不行了。
真不知道,这个朱锦好给这对母子吃了什么药,这一个个的将她都当成心肝疼。
太后张了张唇,话还没说,就见那个刚刚还跟她横眉冷对的女儿,转个头,又是一片和风细雨的对着锦好笑道:“好孩子,母亲知道你是最动礼数的,不会无缘无故的笑出声来,你告诉母亲,你刚刚到底为何发笑?”顿了一下,又极快的补充道:“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母亲是知道你的,定然有必然笑的理由,你放心,不会有人会治罪于你的。”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眉梢挑起,看了太后一眼,大有若是太后反驳,她就跳脚的打算。
她这个女儿是彻彻底底的被朱锦好拢了心了。
太后悲哀的想到,看来她是彻底的失去了长公主这个同盟。
长公主的话,给了锦好一个台阶,她赶紧顺着台阶下来。
“太后娘娘关心身边人的婚姻大事,那是太后娘娘心慈,仁德,锦好敬佩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只是……锦好想起……”锦好说道这里,又是掩嘴而笑,声音略显羞涩:“锦好想起侯爷走时,对锦好说得话,觉得这阵子月老公公怕是忙的手软了,到处都在操心着男婚女嫁的大事,锦好这些日子,按照侯爷的吩咐,也正在物色未嫁的女子呢。”
“这话怎么说?”太后看起来颇有兴致的样子。
锦好挺直身子,恭敬的回话:“回太后娘娘的话。您是知道侯爷的,心怀天下,悲天悯人,尤其关心边疆军士的生活。前些日子,侯爷和锦好去母亲那里,侯爷就拉着丁统领说话,了解边疆的情况,二人闲谈之中,知晓边疆的军士大多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可是因为守在边疆,耽搁了亲事,自此不少军士还是孤身。侯爷觉得,圣人曾言,先成家后立业,军士未娶,对军心总是有碍,最好能帮着军士娶妻,让他们的家眷陪着守在边疆。一来,稳住了军心,也让军中少些麻烦,二来,让他们更是死心塌地的守着边疆,想想人同此心,若是真的再有不长眼的来进攻边疆,那些军士只要想到自个儿的妻儿还在城中,又如何肯退半步?是以,这些日子,锦好一直在张罗此事,寻着些待嫁的婢女,或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好配那些军士,只可惜……”
她说到这里,忽然要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力,却非常的引人,勾起人的探知欲。
“可惜什么?”太后不自觉的问了一句。
锦好眼前一亮,继续有气无力的说道:“只可惜那些未娶的军士人数众多,锦好就是费尽了心思,也是杯水车薪,如今可正头疼着呢,总觉得辜负了侯爷的所托,挺对不起那边疆守卫国门的军士们,这些英雄,舍命护卫国门,我却连帮他们找个妻子,让他们过上妻儿暖炕头的日子都不能,实在是没用啊!”
这话倒不是她瞎编的,的确有这事,金翰林也的确说过,若是可以帮着找些合适的人选送过去,不过本着自愿的原则,还人贴一份嫁妆。
当时,锦好也是本着一片好心,夫唱妇随,谁知道做好事有好报,今儿个正好用上了。
长公主看了锦好一眼,这心里倍感荣幸,你说锦好这孩子怎么这么的惹人怜啊,就是这小脑袋长的也让人越看越欢喜。
“母后,这事情,我也听丁家兴说过,那边疆久经战乱,男子存活困难,更别说女儿家了,那些边疆的军士,大多是离乡背井去了边疆,这成亲之事自然耽搁下来,再说了就是想成亲,也要找到媳妇人选啊。我最近也为这事情烦心呢。我说了,愿意撕了身契,贴份嫁妆,可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要去的是边疆,这心里就不乐意了,至今也没几个愿意。”
这是事关国家的大事,太后放下自个儿的那点小事,关心的问道:“这事,皇上可知情?”
长公主摇头,声音就有些低沉:“皇上为了军国大事已经操碎了心,我想了许久,这事情就没告诉皇上。”她看了太后一眼:“母后,我与皇上一母同胞,自小就感情深厚,总想着为皇上分忧一二,若是此事,能不让皇上操心,还是咱们自个儿解决吧!”
皇帝封了脉案之事,太后也知道,自然明白长公主为何不肯禀告皇上,要自个儿解决了。
若曦虽然有时候挺让人恼的,可是在大事上,却从不糊涂。
“若曦,难为你了。”太后感叹到,先前的剑拔弩张根本就找不到影子了。
母女哪有隔夜仇,更何况只是观念不同,太后也没存了坏心,长公主的当即应和道:“我身为天朝的长公主,这么多年来,尊享长公主的荣耀,能为天朝出点力气,算什么为难的。”
目光转向锦好,怜惜道:“说起为难,倒是真的为难了这孩子,这些日子,为了这事,没少烦心,就是连丞相府的秋风都打过了,听说老相爷都给惊动了。”
锦好又笑了起来:“祖父亲自出面,帮我去京城的众位大人家里问了是否要放出去的丫头,到今儿个,零零总总有五百多人了,虽说杯水车薪,但总算是侯爷回来的时候,也能有个交代了,不算特别辜负侯爷所托。”
长公主听了连连点头,直夸好孩子,太后虽然没有夸赞,不过却也笑了笑。
锦好瞧着这水已经到了,下面就应该渠成了,猛的跪在太后的面前:“太后,锦好有一言敬上,还请太后明鉴,既然太后说宫中有逾龄女子,何必将这些女子配给边疆的军士?”
“放肆!”太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哀家倒是没看出来,你这浑身都长着心眼,居然算计到哀家的头上来了。”
锦好正要开口,长公主一拍手,大声说道:“母后,我觉得这主意再好不过了,您怎么训斥起锦好来了?”
太后对着长公主,这底气就有些不足,却还是板着脸道:“这些女子都是哀家身边贴身伺候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的才女怎么能屈就一介军士,岂不是委屈了她们?”
长公主不以为意的说道:“母后就为了这个训斥锦好啊!您放心,不会委屈她们的,我听丁家兴说,军中有不少青年的军官还未成亲,配给这些军官,自然就不算辱没她们了。说不得,有福气的,回头自家的男子挣了功名,日后还能混个有品级的夫人做做,难不成,这不比给人做妾来的强?”
长公主的一番话,利落的让太后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半响之后,才又道:“这些孩子,一直在哀家的身边娇养着,都是花朵般的,让她们去边疆,哀家这心里……放不下啊,只怕那日子,这些孩子都过不惯,到时候要生生折了啊!”
“母后此言差矣!”长公主猛的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母后也说她们都是读书认字,才华过人的,既然读过书,就该知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她们这些年,在母后身边娇养着,锦衣玉食,此刻也是到了她们为国出力的时候了。再说了,既然宫中逾龄女子待嫁,军中又有为国戍边,为君尽忠的大好男儿盼娶。这样的天赐姻缘,再好不过,母后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太后还要反驳,却听得外面冷不防传来一道男声:“母后,朕也觉得皇姐的话,再好不过了。”
众人回头一同看去,却见一道明黄而来,正是长公主不打算禀告的皇帝。
一直跪在地上的容佳,心头一颤,浑身的力气犹如被抽尽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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