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他没和钟离说自己要做什么,只是简单回了句他现在立刻赶过去。隔着电话,钟离以为季长风是担心他所以不远万里过去保护他,一时激动,免不了感慨俩人友谊地久天长。
胸腔稍稍感受到温暖的钟离冷哼了声,想着一会儿季长风来了之后他就不会再怕了,然而肩上忽然落了一只手,他顿时打了个寒颤,他明明记得自己身后是一堵墙,没有人啊。
钟离默念了几句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想要趁机离开,耳边已经出现了简知春的嘲笑声。他背过身,可以看见原本的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窗户似的口子,露出一个脸上烙着可怖伤疤,衣服全是伤痕血迹的“女鬼”。
钟离怔了怔,想要挪动腿,但是实在控制不住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鬼”带着音效,向他靠近。
女鬼说:“钟大总裁是吓得走不动道了?”
钟离露出不屑的笑容,宣告自己此刻对于简知春那句话的回应。
“不怕啊,”简知春没所谓,“本来还说一会儿带着你,看来是不需要了。”
钟离陡然变了颜色,微笑道:“你这人也太小气了,怎么就开不得玩笑?”
这堵墙上也有机关,只是刚才钟离根本没注意看,所以才会被简知春这么简单得吓着了。他极快地换上了衣服,不过对那些脸上的装饰他很不满意,丝毫不想自己的俊脸被这种东西所阻挡。
然而少了那些装扮,钟离露出的那部分脸实在没有威慑力,迫于无奈之下,他只能接受了一点改动。不过想着自己即将把那些游客给吓得屁滚尿流他就觉得好玩,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手术室和锅炉房就隔着一条二十米长的甬道,甬道里只有几个小的夜视灯照明,可见度极低,其中甬道中有不少机关,只要轻轻一摁,从各个角度就会出现“鬼影”或是恐怖歌,或者是露出一个通道,让他们从通道处爬出,专门吓人。
钟离对这些东西记得不太熟练,不过这些东西都归中央控制室控制,他们只要循着耳麦里的指挥,去到指定的地点吓人就可以了。
他的装扮是带着骨头的黑色鬼装,算是那些道具里为数不多的不太吓人的服装,简知春对这个颇有微词,只有钟离一直强调真正的吓人可不是靠道具来的,而是那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恐怖。
胡乱编造什么道理是钟离擅长的一个区域,甚至他自己都有些相信,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鬼屋在各大APP上都还评分不错,以至于虽然玩过的游客觉得很恐怖可还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一次只能进来二十人,这样可以避免因为太过拥挤导致恐怖氛围下降,确保游客们可以有一个相对安静的氛围,就在九点半整的时候,今日第一批游客正式进来了。
一共二十人,平均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情侣占了绝大多数,刚进鬼屋就有一个姑娘发出了一声尖叫,让人吓了好大一跳。其他人赶紧看过去,一个年轻人哎了声,“我说美女,不过就是一个骷髅标志,你这都怕干脆现在退出,省得一会儿小心脏受不住,”
那个女生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制止了闺蜜帮忙,小声道了歉,又说自己会注意的。
其他人没大在意,继续向前走。
鬼屋设置了不同的入口,分别通向不同的房间,要是想要全部逛完只需要一直向右走就可以了,其中手术室和锅炉房是最火的,毕竟光是这个名字就已经很吸引人了。
那个女生和闺蜜跟着其他几人走向了手术室,在工作人员快速通道里的钟离深深吸了口气,说:“你看着,我现在就去吓他们。”
简知春回了一句祝你好运,认真地透过电子监控器观看那些游客现在到了哪儿个区域,自己好提前过去准备。钟离有心在简知春面前挽回面子,他在脑海里过着一个场景,自己突然从手术室的桌子下出现,一定可以将他们给吓个半死。
手术室不小,只有几点绿光,恰好可以保持游客能够看清大概的方向,不至于撞了还是摔了,但又恰到好处地给整个场景加上了一层恐怖滤镜。这里有三张手术台,其中有两张手术台上放置着仿真尸体,里边还有两个文件柜,还有桌子,墙上和地上都染着红色液体。
钟离就是通过快速通道到了那张桌子的后边,他屏息凝视,为自己的吓人工作做好准备,有几道脚步声正好走了过来,他略等了几秒,突然站了起来,摆出张牙舞爪的姿势,冲着那几个游客跑去。
与此同时,那几个游客旁,文件柜忽然被打开,一个全身上下覆盖了许多伤疤的“尸体”冲了处理,游客中的那个胆小女生当即就要喊了出来。只不过在她之前,另一道男声突兀地出现了。
本来沉浸在恐怖氛围里的游客和那个扮演尸体的鬼怪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离冲过去的姿势和那具“尸体”正好方向一致,这手术室虽说不小,可也脱离不了房间的范畴,不过几秒,他们就已经快要碰上了。
这道男性尖叫声就是从钟离口中发出的,身为一个“鬼怪”,他竟然被另一个鬼怪给吓了一跳,以至于那个本想尖叫的女生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并且开始犹豫,她是不是应该喊出来呢,可是自己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了,但是要是不喊出来,那个工作人员会不会因此难过。
世上选择题总是超出想象的多,就连这个时候也在做选择题。
女生的闺蜜忍不住笑了出声,“怎么办,我忽然忍不住好想笑啊,这个骷髅人也太可爱了。”
她们口中的骷髅人自然就是钟离,他也在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样子也太丢人了,明明是在装鬼,结果被人夸可爱,这简直是在瞧不起他的职业道德。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了,“这是什么破烂鬼屋,竟然还有工作人员自己害怕得喊出来,真没劲,果然那些评价就是被刷出来的。”
女生的闺蜜皱着眉,嫌弃地看着那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人,“这人出门可就带了嘴出来,一直在那嘀嘀咕咕的,听着就烦。”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说谁呢。”男人开始反击,接着有其他游客劝他们都少说一句,这样子还怎么玩。
幽黑的环境之下,一个孤独落寞的“鬼怪”背影凄凉,回了员工通道,站在电子监控器前,回想着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蠢事。不过,来鬼屋做兼职这个决定本身就好蠢,他到底是为什么答应了这个兼职,他想要立刻放弃,再不放弃,他都担心自己要不高兴死了,到时候可就真得成了“鬼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简知春已经离开了员工通道,开始了吓人之旅。她计算着方位,默默地向着刚离开手术室正在通过甬道进入锅炉房的一行人走去。
钟离心头一跳,因为他现在感受到了一股尤为强烈的情绪忽然笼罩着他,将他刚刚生出的厌烦自我否定等一系列负面情绪统统给冲刷了个遍。
一直到只剩下那个情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