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不能理解商以沫突然接二连三蹦出的问题,只能选取其中一个她听的最仔细的问题回答。
商以沫定睛瞧着她,下意识的又退开几步:“你到底……”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自淡雅的月芒中飘然而下,红色的衣,红色的瞳,三千青丝被一支墨色的簪束起。
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凤眸凌厉,眉长入鬓,削薄的唇微微轻抿着,浑身带着一股英气与冷毅。甚至有些邪魅。
商以沫看傻了眼。
只听他道:“我才离开十二个时辰不到,你就如此挂念我?”
商以沫脑海中浮现出鬼虫罗刹那副不堪入目的面容,再见眼前这人的英姿飒爽,*倜傥、大脑突然有些罢工。
“你,你怎生的这副模样?”
鬼虫罗刹轻踏一步,便逼近了她跟前:“我就说看你无比熟悉,果然咱们是见过的。”
“……不。”他的话莫名的让她惊恐。
鬼虫罗刹抬手轻触商以沫眉心,嗓音低沉问道:“你忘记了么?”他微微蹙眉,“那容月这个名字可还记得?”
商以沫扬起头看他,脑中闪过一些残碎的记忆片段。
“容月?”熟悉的场景转瞬即逝,难受的让她想要流泪,但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完整的记忆片段。
她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
鬼虫罗刹见她目光茫然,心智已然动摇,唇畔便含了笑意:“你也该想起一些什么了,总不能一直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我不要想起来。”商以沫眼中有妖媚的紫芒闪过,一双手紧紧的捧着自己的脑袋。
容月强势的握住她的手,逼迫着她的眼睛望进他红色的瞳孔内……
魔殿、魔殿,是了,她本该待在魔殿中的,为何,为何后来却上了神界?
“你该觉醒了,我的魔后,这辈子,不,今生后世、永生永世,你都不该再成神,入魔吧,入魔吧,你本就该成为魔。”
欢歌前进一步,走到鬼虫罗刹的身边,牵起他的手:“父、皇。”今日父皇的心情似乎不错。
“欢歌,我们这趟人间没有白走,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将你的母后找回来了。”
欢歌缓慢的勾起自己的唇角:“母、后、找、回、来、了。”那么她和父皇就可以回魔殿了,她讨厌和一群虫子待在一块生活。
容月抱起欢歌,指了指此刻跌坐在地的商以沫:“今后,你便唤她母后。”
欢歌歪着脑袋想了一瞬,头缓缓转向商以沫,对她甜甜唤道:“母、后。”
……
自商以沫被那诡异的黑袍人给抓走后,兰相濡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满心都是不好的预感。
曲寞一见着他沉了一张脸,直直的看着高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就算再急,也无济于事。”他走到兰相濡的身旁,抬眼看他。
兰相濡手背扣着眉心,余光一瞥,却见一抹怪异的影子一闪而过。
心一动,唤道:“高杉、林辰!”
平地起风,身材矫健的两道影子恍若一阵风吹来,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
“属下在!”
兰相濡皱眉,目光冷烈如雪:“除了我,到底还有谁出了妖镜?”
高杉、林辰目光略显慌乱,随后齐齐低下了头,那个人对他们下了三缄其口符,他们如今倒是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也无法啊。
“你不必为难他们,是我自己要来的。”略带蛮横的声音响起。
墨色的纱裙飘扬,杏眼、小口,五官精致。雪白的肌肤与异常红艳的唇形成强烈对比。在她的身上,黑色、白色、红色,有种奇妙的和谐。
“恐怕不止你一人吧!”兰相濡目光冷然,早就感受到身边异常的灵力波动。
小龙女玉足点地,面色如古井无波般沉静:“都怪魏紫不死心,偏要时时跟着你,不然也不会被发现了。”不过,若是不把那牡丹花妖带出来,岂不是看不成好戏了。
兰相濡眉目一沉,语气不耐:“牡丹也出了妖镜?!”如此一来,商以沫身份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小龙女见他心情不好,反而乐了:“是我带她出的妖镜呢,我觉得紫紫姑娘与三殿下不太相配,还是与魏紫姑娘在一起的好。”
她目光幽幽,脸上似带笑意,却给人一种冷情的错觉。
“噢?!是么?一个想拿双情蛊害我的人更配的上我?”
“若是不爱,又何来的害呢?”小龙女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若不是你连给她爱你的机会都不给,她又怎么会想用双情蛊呢?”
兰相濡皱眉,态度却很是坚决:“谁人爱我,与我爱谁人,有何干系?”
小龙女倏地笑了:“兰相濡,你真的是一点也没变。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看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你?”
兰相濡语气不温不火:“本殿下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身为龙族四公主,请你守好自己的这张嘴巴,免得祸从口出。”
“我平生,最不怕的就是祸从口出了。”一步一步的走到兰相濡的跟前,扬起头看他,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语气轻挑,“我喜欢的东西我得不到,断然也不会让别人轻易得到。”
“龙芯林,你疯了不成。”
龙芯林掩唇而笑,眼神冷的似能冰冻三尺:“我疯了?我哪能疯呢?我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了。疯了的人是你,三殿下。”
兰相濡晃眼看到龙芯林手腕上熠熠生辉的手镯,眉头皱的死紧,形成了一个倒“三”。
脑中渐渐混沌起来,他用掌心遮住一只眼,那个镯子有问题。
龙芯林一把拎起兰相濡的衣领,语气越来越冷:“你说你只是好奇她的命运想要看看,却为何失了自己的理智,到最后竟连心都丢了!”
兰相濡伸手,抓下她的手,怒道:“本殿下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龙芯林仰头笑了笑:“失了记忆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么,失了记忆就能抛却所有前尘了么?”
兰相濡眉尾一阵刺痛,那只雪色的蝴蝶似忽然活了过来,隐隐有脱落之势,龙芯林红艳的唇角缓缓扬起,带着诡异与残酷。
曲寞一见着兰相濡似要被这突然冒出的女人,气的病发,出口问道:“你是龙女?”
龙芯林转眸瞧他,细白的手指点了点脸颊:“曲寞一,天师,修道,不错嘛,可惜命有一劫未过。”
“什么意思?”兰相濡的身边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龙芯林眼中夹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不过这一劫马上就要过去了呢,天师大人只要过了这一劫,就能真正的修成仙身了,最后达到太上忘情的境界。”
“够了,你再说下去,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送回妖镜!”兰相濡语带警告,气息却明显已经开始不稳。
龙芯林朗声轻笑,小跑几步到兰相濡身旁,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脑袋一歪靠在了兰相濡的肩膀上,姿势尤其亲密。
“芯林自然相信三殿下有这个能力,但是三殿下当真要如此做的话,便是要与芯林同归于尽。三殿下,芯林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芯林呢,就算是你,也不可能。”
兰相濡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眉尾处的那只雪蝶刺痛的他睁不开眼睛,怀中的那幅神遗隐隐发烫,似要冲出来,与他合为一体。
曲寞一沉溺在龙芯林所说的那一劫中,突想起什么,问道:“你能窥看天道?”他看不透自己的命,她竟能看的到他的劫数么。
龙芯林温柔的抬手顺着兰相濡的气,将他所有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如若不然,此刻的兰相濡怕是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
听闻曲寞一的问题,她面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冷的:“禁术罢了。”她的身份,区区修仙的凡人没资格知晓。
兰相濡微微退开身子,龙芯林却不依不挠的拽着他的手臂不放,被她粘的紧,兰相濡有了恼意:“你到底有完没完。”
“自然没完,此生此世你都别想安宁。只要我龙芯林咽不下这口气,消不了这千万年来的恨意,就永远不会完。”
“龙芯林,我认识你不过妖镜十年,如何来的千万年!?”虽隐隐对龙芯林有点印象,但是他不确定脑中的残留片段是否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