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几页所载可都是今年行嫁娶之事的人家么?”
叶沾衣答道:“依在下看并不都是,有的只是先看了八字,所以有记载。不过只要八字无悖,婚期必然不会太远。”
林矣不动声色地将书簿合上,微笑看向叶沾衣:“偷的?”
叶沾衣表情无辜说道:“小姐眼里在下便是这种人吗?在下虽称不上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做梁上君子————打劫而已。”
林矣轻笑:“青天白日打家劫舍,叶公子好手段。”
叶沾衣饮了口茶竟然十分认真地纠正:“在下是夜深时候去的。”
“方才还说不做梁上君子,难不成打劫还有不翻墙越户的?”
叶沾衣爽朗一笑:“小姐说的还是偷盗啊,在下可是从大门一直进到仙人手卧房的。”
“我可听说仙人手不接待四品以下官员呢。”
叶沾衣依旧微笑:“小姐可也听说,在下就喜欢强人所难么?”
“那,叶公子就为这册子去的么?”
“偶得。在下到京城月余,近日无事觉得烦闷,恰好听说仙人手的一些轶事,觉得故弄玄虚不堪其实,便欲入室一见,仙人手当时正在翻阅此册,在下就顺便拿来了。”
一席话说的轻巧得好像随手扯了根灯草一般。
回家的路上林矣一直在嘀咕:耙子大人怎么就订婚了呢?林素可怎么办呢?我刚刚看好的侍郎姐夫就这么没了……
吉祥实在看不下去了:“祝侍郎都多大了?没有婚约才不正常么,小姐回府还是尽快把这件事告诉三小姐吧,免得痴心错付,以后更难寻得良人。”
她心里清楚,这事怪不得耙子大人,也怪不了林素。她平生第一次开始为身为商贾的身份感到遗憾,造化弄人啊。
林矣回屋时经过厨房,突然看到厨房的钱妈妈正张罗点心,一下心血来潮将她召入屋内:“钱妈妈,我问你,如今若行嫁娶之事,是双方必要看过八字的,那这八字是由嫁方还是娶方去看?”
钱妈妈“啊?”一声:“祝大人跟三小姐这么快吗?”
林矣心里也“啊”一声,林素到底干了些啥,连厨房的妈妈都看出来了!
“哪儿呀,我就是突然想到,所以问问你。”
钱妈妈嘿嘿一笑:“京城风俗都是女方去问八字,若真是八字不合,那由女方说明,既能保全女方体面,也算是娶方对嫁方的尊重。还有定亲、结亲的吉日也由女方各问几个,再和男方商议择选。”
林矣默默点头。
晚饭过后,林矣独自去了林素的房间内。
林素正在闺房修剪一株盆栽,见林矣来了仍旧是淡淡地,淡淡地让人看座,淡淡地让人奉茶,淡淡地问了句:“你额上怎么有伤?”
林矣正愁无话可说,借着额上的伤口将白天在贵客隆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林素放下剪刀走近她看了看,然后转身到妆奁隔断里摸了一瓶药膏:“明日让吉祥帮你擦了,必不留疤。”
说完继续拿起剪刀修理她的花枝。
林矣摩挲着这瓶药膏,心里五味杂陈:这应该是林素第一次送自己东西吧?
“有事就说。”林素没有看她,甚至眼神都没有离开过面前那盆花。
不知为何,林矣就是有点紧张,她咬咬牙终于说出一句:“祝大人快要跟王丞相的千金订婚了。”
林素举着剪刀的胳膊停在那里:“与我何干?”而后又继续“咔嚓”剪掉一枚叶子,脸色看不出丝毫波澜。
林矣走过去:“只是看过八字,还没有听说婚期何时。”
想到耙子大人已过弱冠之年,谈婚论嫁不过是伦常自然,而林素也年满二十,若此事作数,她便再也没有等下去的道理。
幸亏理崇国在前朝时就废除了“女子十五不嫁,家人连坐”的律令,否则她们姐妹跟区姨娘正在牢房里凑一桌打马吊吧。
林素见林矣并不想跟她打遮掩,自己毕竟到了这般年纪,也不忸捏作态:“大人端方雅致,自然是好的。只是我这样的身份,怕入不得他的家室。”
“那倒未必,倘若他在意这些,家里早便妻妾成群了。”
这话不是林矣敷衍,她真真觉得耙子大人是没遇到良缘才至今未娶的。
林素轻轻摇头:“你这话原也有道理,听闻祝大人乃是许多闺阁女子的梦中良人,我除了些许姿色,也不比别人强些。”
林矣笑说:“有姿色就已是强了,既然他是闺中女子的佳婿良人,说不定只是丞相千金一厢情愿呢。”
说到这里,林素叹口气:“我要是有你这般活络,胜算还大些。”
屋内帘子被挑开,林素的丫鬟来传:“祝大人差人送口信,一会儿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