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婆子已经交替轮流挺挺骂了一个多时辰,犹在午后灼热的日头底下晒着,无风也无茶,早已满面赤红、冒汗滋油,虽然声音越来越小,但仍然不屈不挠。
吉祥提着那根抬水棍子走到她们面前,三个婆子以为要来打架,顿时又精神百倍斗志昂扬。
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就算有跟破棍子拿着,真动将起来也未必是她三人的对手。
吉祥攥紧手中的棍子,深吸口气,敞开嗓门就喊了一声:“老泼皮!你奶奶来了。”
这一嗓子自丹田发出,功力深厚,隐隐还能听到共鸣声,连街面上的行人听了都止不住吓了一哆嗦。
史良掏了掏耳朵:“老天爷,吉祥姑娘这是带了个哨子在身上啊。”
穿黛青裱肩的肥硕婆子立马应战:“你这小蹄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莫不是跟屋里那位一道……”
吉祥提起棍子指她:“糟糠豕食塞出来的肥肠鼓脑老狗皮,哪个刨你祖坟了无冤无仇混沌撩闲你跑来寻是非?你家蠢物浮浪不孝子给他爹的头七纸烧好了?又宿在哪个老么卡哧眼的妪妓炕头?你主子洗脚水让你这老囊货喝多了肯卖出这张老脸赚点夭寿银子,蠢得你老子娘回魂之夜都不忘回头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丧良心。”
那肥硕婆子没想到吉祥能揭到她的短,直气得伸手指着吉祥,嘴角抖着也要还口:“你这小……”
“你这一摊死肉不抻的老泼皮活着也是败坏风气,我看不如到京郊河堰一头扎进去,左右这二百来斤沉到底泡发了也省下两袋黑紫泥,还能给河道截流造点福气,以后我每年买两刀黄纸隔岸烧给你招魂,好过你今儿在这里升堂号丧,你倒是去不去?”
旁边那位青面黄牙婆子一看肥婆招架不住,紧跟着就捋了捋袖子准备好好教训下这个臭丫头,吉祥怎会给她机会,一手掐腰围着她看过几眼就讥笑一声:“闭嘴吧你个老畜力,当我年轻不知道你是谁呢?年轻时扒灰到老死被儿媳扒灰,你家光彩可照北城门。别人去春芳院狎妓,你儿驴头鸡脑的找姑娘打一宿马吊还让人家姑娘倒找他二两,我就纳闷你这直娘贼下崽时没看见天雷滚滚顺势下了个糊涂浊物出来丢人现眼,怎么不扔到南湾里浸死,再自己上手给你儿媳接生个孝子贤孙。”
“你……”
“你奶奶我闲着没事给我们小姐抄抄书千字还能赚一两,我骂你十个字就是十大文,说白了你这滥污泼贼值这么多吗?”
为首的肥硕婆子见吉祥功力深厚,一张嘴就将她堵的死死的,这会儿正拼命摇着汗巾子扇风,一边用眼神狠狠瞪着她旁边一个容长脸的婆子。
那婆子想来口角不是个伶俐的,这半天都一直没插进话去,眼看其余两位都败下阵来,自己不上场好像说不过去。
这婆子有几分聪明,先是看着吉祥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轻飘飘地掸了掸衣襟,语带不屑地说了一句:“大伙儿听听,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着这位林四小姐都学了什么污糟习性,这话骂的连我生养过儿女的老婆子都说不出口。”
其余两个婆子见这骂法新奇,开始纷纷附和。
吉祥拎着棍子也朗声一笑:“刚才你奶奶在屋里时,你们骂的可比这污糟多了,吃完了狗屎又来装锦心绣口了?”
史良跟林矣悄悄说了声:“四小姐,我过去看看。”
林矣还没来得及反应,史良已经走到门外。
“我说吉祥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样骂人呢?”
说完递上手里的茶杯:“你得喝口水歇歇再骂啊。”
吉祥接过一仰头喝下,冲史良问道:“史大人,你可知这个马脸婆子是何来历吗?”
史良自然是摇摇头:“姑娘你这话就无礼了,本官怎么说也是从四品朝廷命官,什么糟鱼烂虾也要本官认识。”
说罢打眼扫了一圈这三个婆子,这三人终究是心虚,看到人高马大还有官衔在身的男人没有不怕的道理,况且干得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吉祥连忙给史良行礼道歉:“原是我唐突大人了。”又冲着容长脸的婆子懒洋洋地说道:“你那不成器的丈夫考了二十多年连个秀才都不中,你年年磕头上香可惜菩萨只辨真人不识畜生。养个憨货爷们心比天高,过年扣碗底刷墨印对联也改变不了八辈不第的事实呵。”
这话大概戳到了那婆子痛处,或者她大概是个仰慕丈夫的,一听这话立时变了脸色,气得双目微凸大吼一声:“你这小蹄子辱骂读书人,你跟你主子今晚就横死当街!”
吉祥“哎呀”一声:“混账男人奴为什么咒人死呢?是怕到时候你抢不到孝帽子戴?放心,你们三个到时一个摔盆、一个抗幡、一个哭灵谁都落不下。”说罢用抬水棍子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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