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灯影幢幢,地上直挺挺地躺着郝景瞻的尸体,似乎已经死透了,但是一双眼睛却死不瞑目,直直地瞪着。
苏湛此时见到死尸,毫无畏惧之感,只觉得又急又气,一股猩涩的感觉腻在喉头,低声道:“他死了?”纵使这么问,也并不期待回答,只是希望破灭时候的不自觉发问罢了。
夏煜还是回应了她:“死了。”
苏湛猛然抬头,道:“不行,他不能死!”疾步到了郝景瞻的尸身旁,可是此时的郝景瞻,已经通体冰冷,毫无挽救的希望了。
“你怎么办?”苏湛只觉得心中堵得难受,转头问夏煜道。
夏煜微微闭了闭眸子,摇了摇头。
苏湛咬了咬嘴唇,道:“距到期之日还有多久?”定期蛊毒,到了日子会毒发身亡。
“或许还有两三月,”夏煜笑道,“我也说不准。”
苏湛压低声音道:“你要死了……这事就这么可笑?”
夏煜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散去,心中道,是,可笑,真是可笑。曾经,我把生死置之度外,世间无可留恋,对死无可恐惧,却活得好好的;如今,这人世间却有了留恋的东西……却不得不去死。如此想来,怎能不笑?
军队在山西又停留休整了几日,去掉些自杀的,重伤无医的,抓获的刘子进等众人共计一百三十五人。皇上在北京得到了消息,急报到来,让把这些人都械送北京。
而苏湛和夏煜的打算,却暂时不回京城,也不去北京,苏湛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去苗疆,看看是否能找人解了夏煜的毒。
金玉觉得这样也好,要不然回了京城,事情没有解决的话,薛禄那边也是不好交代,金玉向苏湛承诺,等他面见皇上,一定会禀明他的功劳,让皇上给他洗清冤屈。
苏湛自然谢了,讨了两匹马和一些食物、银两,和夏煜走上了去往湘西的路。
金玉一行到了北京以后,朱棣下令成将刘子进、余贵斩首示众,樊敏据说因为夏煜提前打了什么招呼的缘故,并没有被斩首,而是和其余人一起被发配交趾充军了,后来苏湛才知道樊敏也算是个帮助夏煜的卧底,要不然夏煜没上山时候苏湛发生的一些事情夏煜也无法得知,而且后来夏煜没被刘子进一刀杀了也和樊敏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据说金玉派人给了樊敏老家的父母亲戚一大笔银两,也算是对他的贡献的回报,他本来应该处死,如此一来,也能赖活着了。
金玉帮着苏湛的好话自然说尽,皇上也大手一挥,赦免了苏湛的罪,让他官复原职,与此同时,夏煜也官复原职。
只是,这两个被赦免的人,却在去湘西的路上。
京城中的朱瞻基本以为苏湛会随着剿匪的大捷而回来,但是得知她并没有回来,而是和夏煜去了湘西,心中虽然失落,倒也觉得可以理解,这样也好,京城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一步步推进,待到风平浪静,再回来也不迟。
苏湛和夏煜走了几日,便又到了一年的端阳时节。
那鸳鸯嬉水、鱼儿争食、荷花绽放、石榴含笑,想起一年前的端午,接到了夏煜送的健人佩饰,那时他身着绯色官服,在艳阳下戏谑的眼神,还历历在目。一年过去,如今纵马行在自己身侧的他,苏湛抬头望去,那侧脸依然英俊,只是毒气袭人,已经有几分病意。
苏湛叹了口气,不觉仓皇一年间,竟已走了这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