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将来你可是当朝首辅,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有许多年头要熬。你要坚信我的话,万万不要放弃信念!”
“苏大人真会说笑……”
“杨大人,”苏湛想了想,道,“我去武当山时,已遇到真人张三丰,他能博古通今,知前请后世,所以我的话,你尽可以放心!要熬住!”
杨溥许久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狠狠说了一个字:“好。”
苏湛心中暗暗感叹,这杨溥自己又岂是凡人,在这种恶劣环境之下,从头到尾坚持了十年,这哪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苏湛还想再鼓励两句,却听着走道里传来渐近的脚步声,苏湛赶紧离开了墙边,坐在牢中央。
见了来人,苏湛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面子也够大的,这提审的是诏狱的第一把手,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张正!
这张正是庞瑛下台之后刚刚上任的新官,这官阶和苏湛是一般大的,平日里在卫所里偶尔也能见到,两人关系不相熟,见面也不过是客气点头,苏湛没想到有天也会落在他手里。
那张正此刻还算客气,让校尉打开那牢门,自己迈着四方步进了牢门,对苏湛点头道:“苏大人,得罪了。”
苏湛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张正客气道:“张大人,我实在是被冤枉的。”
张正笑了笑,也许是职业病,怎么看都是皮笑肉不笑的阴森,他缓缓道:“这个嘛,苏大人,你也知道,咱们诏狱的规矩,也不能为了您一人儿,把咱诏狱的规矩坏了,您说是不是啊?”
听了这话,苏湛在心中把张正的祖宗十八代全慰问了一遍!所谓诏狱的规矩,其实都是诏狱掌事的自个定下的狗屁规矩,即是进了诏狱的人,管你有罪没罪,都要先经过一顿皮肉之苦!这一顿打,有耗不过去的,就直接一命呜呼,连审案的工夫都省了。
苏湛只是没想到,自己作为张正的同僚,也免不了这一顿酷刑!此时到了这般境地,也只能讨好道:“张大人,行行好,哪天我出去了,定不忘张大人大恩大德。”
这软话说了,张正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点头道:“哎,苏大人,规矩不能破,但是规矩都是人为的,咱们下手轻点,都是同僚,怎么会为难你呢?”
张正虽然这么说,可是语气却还是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在狱中本来光线就昏暗,这张正面朝苏湛,又是背对着光源,此时他的脸色青中透着黑,让苏湛没来由地一凛,一股寒气席卷了全身,一种莫名的第六感让他感觉,这张正话虽然说的温存,可是心底却尽是冷意。
张正现在的官阶虽然不大,可是他的油水可是锦衣卫里数一数二的,但凡是进了诏狱的人,他们的家属怎么样都得给这张正孝敬一些,这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苏湛暗暗叫苦,自己这没亲没故的,突然就被抓了起来,连通常锦衣卫在逮捕嫌犯之前要发的那个“驾帖”都没发,一点准备都没有。此时只巴望着吴亮、王彦能够早点得到消息,赶过来为好!
那张正上下打量了一下正在思索的苏湛,对着后面的校尉道:“把苏大人带过去吧。”
一行人压着苏湛到了审讯室门口,一个小校尉从门口点了一个火把,那墙边的火把火盆如同连锁反应一般,次第亮起,霎时照的屋内明如白昼。
那审讯室苏湛也曾到过,里面一股长年难除的血腥气冲击着鼻翼,那地面上也是泛着红光,似乎是被血水长年浸泡过之后无法清除的结果。各式刑具挂在墙上、摆在桌上,让人仅仅一看就吓得双腿颤抖,大型的刑具也摞在屋角,刑具尖锐的针刺上还满是猩红。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苏湛五花大绑在架子上,苏湛感觉自己现在的形象和耶稣差不多,看着张正斜楞的眼神,不由颤声道:“张大人……”
张正只点点头,道:“放心,放心。”他随即招呼一个小校尉到了身侧,附耳说了几句,那小校尉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过了片刻,那校尉就拿过一把鞭子,双手呈给张正看了看,张正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苏湛却愣住了!
那鞭子里面的学问可大了,这小校尉拿的不是最低级的皮鞭,而是刑具之中,能让人生不如死的钢鞭!那钢鞭用铁做成,有节,节间全是倒刺,抽在身上,每下都能连带些血肉下来!
此时天气还未多么冷,苏湛身上穿的并不多,虽说还没有将苏湛的外衣扒了,给她留了点面子,但是,这样的鞭子,即使不扒外面的罩衫,只怕这几鞭下去,苏湛的衣服也就变成丝丝缕缕了,那离暴露真身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