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飞,先别整理了,去把那边的柴给劈了!今天王府来贵客了,厨房柴火烧来不及了!”
胖大婶尖锐的声音穿过院子而来。
蹲在院子里整理杂物的男人低低应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他足足比胖大婶高了一个头还不知,黝黑的皮肤,冷峻的五官,漠然的神情,明明是青天白日,胖大婶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连退两步,走出男人投下的阴影。
胖大婶丢下一句“快点,别误了事”,便匆匆离去。回到厨房后,她忍不住和其他几个厨子、帮佣絮叨:“要不是看裴飞一个人能顶三个人,我早将他赶出去了,那凶神恶煞的……”
另一个厨娘立刻接话,尖声道:“就是!上次还将我家三儿和四儿给打伤了,真不知道管家看重他什么要他留下!我看迟早惹事,早点赶出去免得污了我们王府的名声!”
蹲在旁边洗菜的少年听不过,反驳道:“裴大哥不是那样的!”
那厨娘立刻提了裙子冲上去抬脚就是一踹,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个下贱东西知道什么!还不给我滚去洗菜!”
水盆被踢翻了,少年被浇了一头,身上又是水又是泥,好不狼狈。然而即使这样那厨娘也没打算让他回去换身衣服,看他坐在地上又踢了两脚,骂道:“妓院里出来的贱种,洗完了给我去挑水,那几缸水没满看我晚上怎么拔了你的皮!”
少年受了委屈却也不敢反抗,咬着唇忍痛爬起,继续洗菜,菜洗完又出门挑水。那水井在隔壁院子,他便趁着挑水的空子回去将湿衣服换下。
少年路过后院时正巧遇到裴飞抗着斧子走来,忍不住唤道:“裴大哥……”
裴飞的目光从少年身上掠过,听不出喜怒关切地淡淡问:“他们又为难你了?”
少年低下头,揉着衣角嚅嗫不语。
裴飞又问:“他们叫你做什么?”
“让我把水挑满……”少年轻声说。
裴飞听了未有表示,只说:“你先回去换衣服吧。”
少年点点头,进屋换了身衣服,出来后便见裴飞挑起两个装满水的大水桶,举重若轻一般地往厨房的院落走。
少年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却又无处着手,在一旁局促地跟着。
走了两步,忽闻前院有喧哗声传来,少年回头望去,秀美的小脸蛋上爬上一丝兴奋,凑在裴飞身边道:“裴大哥,一定是南康郡王来了!”
裴飞应了声“哦”,却连眼也不抬。
少年仰着小脸蛋问:“听说南康郡王比我们的瑞王爷还要俊美呢!而且听说后院里的妾室和娈童每天都在换呢,为人最是风流了!不过听说身体不好,之前都在外地养病呢,因为这次皇室祭祖才来的……”
“哦。”裴飞还是淡淡的,丝毫兴趣都没有。
少年嘟起小嘴:“你都不好奇吗?”
“不好奇。”
“裴大哥,你好没意思呢!”少年抱怨道。裴飞只是拍拍他的脑袋,像对待撒娇的孩子一样。
少年垮下脸来,低落地应了一声。裴飞也不安慰什么,沉默地干着自己的事情。少年跟在一边,终究是耐不住性子,闲闲碎碎地说起南康郡王的事情。
“南康郡王是宁王的独子,听说他从小就特别聪明,三岁便能作诗,五岁便能上马,皇帝和皇后都特别宠他。但是长大之后变得十分风流……你说他是不是受了什么情伤才变成这样啊?”
少年一脸八卦地说,但裴飞始终沉默着。
不等少年再问,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走了过来,唤道:“裴飞!”
少年连忙闭了嘴,往裴飞身后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这老者。
不过老者并没有注意他,而是对裴飞说:“干什么呢?”但不等对方回答就接着说,“跟我去前院,郡王的车驾到了,你力气大去前面帮忙,其他杂事等会儿再做!”
“好。”
萧景言站在门口看着暗红色的高大马车缓缓驶来,暗红色的车厢看上去十分朴实,只有车身上若有似乎的暗香和车厢角上栩栩如生的木雕神兽才泄露出一丝华贵的气息。
车夫跳下马来,搬来踏脚的小凳放在马车前,随后恭敬地站在一边等候主人的出现。
一只素手轻轻推开了门,身着浅青色素色衣裳的少女缓缓走出,她同样站到马车边,垂首等候。
片刻后,马车中才慢慢地走出了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白玉一样的俊俏公子,五官精致如雕,眼如点墨,眼角微挑,寻常的一个抬眼便流泻出风情万种。
萧景言见了这眼神也不由得微微一笑,然而目光在对方身上上扫了一圈,却又多了几分忧虑。
少年面颊略凹,面色苍白如纸,唇上也少了血色,罩在宽袍大袖下的身子骨似乎异常清瘦,风一吹便是衣摆飞舞,勾出那单薄的身形。眼下不过是初秋,可他却在青缎长裳外套了件月白缎袄,似乎十分怕冷。
“言哥哥,好久不见,咳……”
少年声音低微而略带沙哑,全然没有青春者的朝气,末了,又是压抑的轻咳。
萧景言叹了口气,拉起少年纤瘦的手捂在掌心里心疼道:“容毓,快进来吧。”
少年淡淡应了一声,跟着萧景言进了王府大门。
萧景言半是搀扶地引着萧容毓进入花厅落座,萧容毓便好像是累坏了似的,完全瘫软在早已铺好软垫的大椅中,面色疲倦,眼下发青。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