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锁链便缠得更紧,只听一声闷响,几乎一瞬,姜环的半条手臂便被那细如发丝的金属丝给生生切了下来。
歇斯底里的发出一声尖利嚎叫,她一脚将殷荃踹开老远,单膝跪在自己那仍在不断抽搐着的断臂前,双目几乎要瞪出眼眶,形容可怖。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随同姜环而来的两名壮汉也双双陷入震惊,许久也没能回神。
吐出一口黑血,殷荃轻笑出声,脑中却是一片混沌,就连视线也跟着一并变得模糊。
夏侯婴……
为什么还没有来……
机械性的喃喃自语起来,她忽就想起一张颇有些令人来气的脸。
混账顾楼南,她就知道跟他扯上关系总没好事!
不悦的情绪,令她多少恢复了点意识。
她一瞬不瞬的盯住灰白长袍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却是血迹遍布全身的姜环,毫不遮掩的勾了唇角。
她会让这个变态老女人知道,伤她害她的下场……
方才若非她那一瞬的犹豫,自己也不会有如此机会。
不过,既然她犹豫,就表示她的暗中部署,并不如她预期中那般尽善尽美。
这种将什么都计算仔细的女人固然可怕,但这种人也同时存在一个极其致命的弱点。
一旦她所认定并安排计划好的事被人指出了一星半点的漏洞和瑕疵,那对她来说必定是坚决不可容忍的,是一定要被排除的。
殷荃恰恰是抓住了这一点……
强迫症严重成这样,这变态老女人一定是处女座。
疾风呼啸,连连撞击在岩壁上,几乎能听到风卷残沙发出的细碎声响。
蓦地,就在此时,陷入疯狂的姜环突然再次狂吼着朝她扑了过来:“我杀了你!”
火光里,此时此刻,发狂的姜环看上去俨然像是一具笼罩在灰白长袍中只有一层皮肉贴在骨骼上的女尸。
眼看着双目通红身上血迹斑斑的疯狂女人狂奔着朝自己逼近了过来,殷荃张大眼眶,却因胸骨骨折而根本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瞪着那几乎一瞬就掠至眼前的身影,她倒吸一口凉气,五脏六腑仿佛要被空气挤碎!
恍惚间听到从水牢中传出的尖利嚎叫,方才被凤血针击中的黑衣守卫忽就恢复知觉,却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凤血针的毒来势凶猛,若非他及时服下了解药,单靠内力,怕是根本就压制不住那如狼似虎的药性。
如今,在毒性完全驱散前,他无法催动内力,无论姜环要做什么,他都只能听之任之,而无法阻止,虽无法阻止,拖还是能拖上一阵。
如是想着的黑衣守卫低喝出声,硬生生将陷入狂怒的姜环给吸引了过去。
林间小道上,盯住眼前疯长冲天的杂草灌木,夏侯婴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面上,半晌后才起身。
深秋季节,本应万象凋零,唯有此处草木茂盛,枝繁叶绿,想来,距离万青谷也不远了。
这一路走来,遇见不少前来赴会的武林人士,大多是些三教九流不成气候的江湖人,也有颇负盛名的铸剑师一族。
跟在顾楼南身后,夏侯婴始终抿着唇,面无表情。
“我说,你好歹也是在下的管家,总冷着个脸,早晚要穿帮。”凑到夏侯婴耳边低语了一句,顾楼南边用长剑砍去阻路的野草边颇有些无奈的好心提醒。
闻言,夏侯婴也不说话,只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强求不强求……”说完,顾楼南默默砍草,边砍边有些郁闷。
分明他是“管家”为何管家的事儿都是自己这个“主子”在做……
郁闷啊,郁闷。
正郁闷着,赫然有一架遍结红绸的辇车从天而降,辇车两边各有一名手持鲜红灯笼的少女。两名少女尽皆穿着鲜红似血的红绡衣裙,挽着双丫髻,颈间和双臂上系着同色的丝绦,手腕上各自戴着穿了金丝的铃铛。
两名少女当中的辇车上罩一层轻薄的红绡纱,阳光粼粼里泛出奇异多变的幻彩颜色,似蒙了层七彩云霞般,美的不若凡尘俗物。
只见两名少女将笼罩辇车的轻薄红纱朝左右两侧掀开,露出端坐其中肤色嫩白如玉的女子,女子梳着凌云髻,却只以鲜红丝绦编入乌黑光滑的发丝间,看上去颇显几分英姿。只是一张娇柔婉约的脸蛋看上去楚楚可人,全不像武林人士,倒更像是养在名门深院中的大家闺秀。
女子从轻薄红纱中缓缓起身,每向前走出一步,都会掀起一片细微的“叮当”声。直走到顾楼南眼前才停下,勾了柔软的嫩红唇瓣,俯身施礼道:“栖凤山庄楚风华拜见顾少庄主……”
“二当家不必多礼!少庄主这称呼,在下可不敢当。家父抱恙,又只有在下这一个儿子,无奈之下才被庄中几位长老游说了来。论才干,论智慧,二当家才是当今女杰,无人能及。”笑眯眯的应声,顾楼南也微微躬了躬身,邪魅无双的面容上始终含一抹如沐春风般的和煦笑意,只是一双黑眸清光内敛,仿佛在看着什么本不应存在于此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