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在观星室里消磨了十几分钟,始终心不在焉。雾气正在散去,星空在薄雾中变得朦胧而迷幻,有种难以言明的美。换做平时,她可以盯着看上几个钟头。
然而此时此刻,希琳却无心观赏——她正在整理思路,顺便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可惜负责照看她的管家一直在说个不停。
他显然很喜欢自己的工作,甚至还有些自豪。他兴致勃勃地介绍了能在玻璃穹顶上看到的星座,作为补充说明,还向希琳展示了自己在夏天绘制的星图。
“在这里,看这个地方,看出什么区别了吗?没错,在夏季和秋季,蛇眼座的形状完全不同!可想而知……”
“呃,抱歉,”希琳叹了口气,忍不住打断了他的发言,“这个关于蛇尾座的故事真的很迷人——”
“是蛇眼座,小姐。”
“蛇眼座,当然。”她露出为难的表情,“是这样的,我刚刚在宴会上喝了太多的汤。我知道这样不太得体,但那个汤实在太好喝了。总而言之,我现在需要……”
“我明白了,小姐。”管家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我这就带你去。”
脸红,快点脸红,你最擅长这个了。然而这种生理反应通常不会遵从她自己的意愿。
情急之下,希琳突然灵机一动。她开始想象自己躺在枯叶的怀里,女精灵用朦胧的泪眼俯视着她……
“如果可以的话,”她红着脸低下头,“请告诉我该怎么走,然后……我自己去就行了。”
管家看到她的样子,耸耸肩,“好吧,小姐,呃,当然没问题。”
————
希琳独自离开观星室,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之后像模像样地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廊的转角。
她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在关注自己——女仆们都在低头忙碌,不敢和身穿锦衣华服的客人对上视线——随后贴在走廊的墙上,长出了一口气。
恩德先生给她的任务实在太容易了,只要随便找个女仆询问,就能轻易找出答案。
换句话说,他的真实意图肯定还藏在表象之下。
然而希琳刚刚思考了很久,始终没能得到一个经得起推敲的结论……
她现在非常后悔。
她在枯叶建立的舒适圈里待了太久,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思考和应变能力。如今枯叶陷入了困境,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着恩德先生的计划,祈祷他会遵守承诺。
希琳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能感觉到荆棘就在身体里沉睡,等待她的召唤。
没错,她并非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恩德先生知道她的觉醒天赋,但不知道她和莱芮之间的秘密。如果她能利用这一点……
“玛尔伦小姐,你这是迷路了吗?”
希琳警觉地抬起头,发现一个脸色苍白的高个子男人正在几步之外注视着自己。他身穿一件宽松的罩衫,双手都戴着露出指尖的皮手套。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莫过于他脸上的伤疤,自上而下地穿透了右眼。令人惊奇的是,他似乎没有失去那只眼睛的视力。
她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个人。他是个猎巫人,一个守密人……而且正是曾经和枯叶交手的那个。
杀死夏月夫人的凶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希琳摆出勇敢的表情。
现在已经来不及服用肌肉松弛剂了,她只能靠自己。枯叶说过,守密人最擅长恐吓别人,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不被恐吓。所以她必须强迫自己勇敢起来。
守密人兴味盎然地打量着她,“我知道每一位客人的名字,这是我的工作——确保没有任何危险分子进入城堡。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当然没有迷路。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
“如果你累了,我可以找人带你回房间。”他提议。
“不用了,谢谢你。我认得回房间的路。”别害怕,别害怕他。他没有认出你。“我一定是误解你了,先生,因为我感觉自己正在遭受不太友好的盘问。”
“怎么会?别介意,我大概是职业病又犯了。一看到需要保护的平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管闲事。”
“需要保护?在这里?”希琳问,“公爵的城堡里能有什么危险?”
“危险无处不在,而且总会以你意料不到的方式降临。”守密人说着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看上去完全是习惯性动作,“就比如这个吧——你肯定很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对不对?”
希琳摇摇头。她只想赶快摆脱他。
守密人哈哈大笑,“看来这个故事只能有机会再讲了。那么,既然你没有迷路,玛尔伦小姐,我就不打扰你……继续休息了。”
他说完后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另一个转角。
希琳这时才敢正常呼吸,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蒙混过关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继续盘问?难道他真的没有认出我?
她决定不去细想这个问题,因为眼下显然还有更要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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