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掀开身上的毛毯——灰椋尴尬地别过头去——接着爬下床,捡起床头柜上的马裤和皮甲。由于失血过多,她的手指变得笨拙了许多,连系扣子都很吃力。
“看来只输血还不够,”她说,“我得服用一些治疗剂。”
“……当然,女士。”灰椋盯着旁边的窗子说。
云雀很快穿好了靴子,“别扭扭捏捏的了,小子,莫非你刚刚是闭着眼睛给我包扎的?”
他尴尬地大声咳嗽起来。
看来他还是能管住嘴的嘛,云雀心想。“好了,我需要一些治疗剂的原液,过会儿回来取。黑塔现在还教这个吧?”
“……是的,女士。”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虽然比对方矮了一个头,云雀还是拍了拍灰椋的肩膀,“欢迎加入黑衣厅。”
她留下一脸茫然的药剂师,快步走出了血疗室。
帕维尔·塞杜就坐在门外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没有封面的书。听到云雀开门的声音,他立刻抬起视线。
“所有猎巫人都是像你一样的怪物吗?”
“所有贵族的次子都像你这么无礼吗?”云雀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还是说你的教养和礼貌都丢在上城区了?”
“……抱歉,我没有恶意。”他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要是换成一般人,现在多半已经见到摄魂女神了。”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虔诚之人。”
“我母亲是个虔诚之人,所以我和我哥哥都会背诵至善圣经。相信我,这是个令人痛心的悲剧。”他轻叹一声,接着合上手里的书,“你的脸色看上去还是不太好,也许现在下床不是个好主意。”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云雀冷冷地说,“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处境。黑衣厅通常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哪怕你是伯爵的儿子——更何况你父亲还是个回不去领地的伯爵。”
“哦,帮帮忙,能不能别再提我父亲了?而且要是你没在危言耸听,那我把你带回黑衣厅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他抬起眉毛,“你就一点表示也没有吗?”
云雀沉默半晌,最后移开了视线。“谢谢。”
帕维尔哑然失笑,显然没料到云雀居然真的会道谢。
由于火印城的贵族在平时也能见到猎巫人,所以不像平民那样心怀恐惧。但他们对猎巫人也有一些刻板印象——其中之一就是冷漠无情。
“怎么?真向你道谢,又不敢相信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帕维尔用力揉了揉头发,“见鬼,你根本不用向我道谢的……要是我没有抛下你独自逃跑,你也不会伤成这样。”
云雀叹了口气,“不得不说,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自责的贵族呢。你该不会是个私生子吧?”
他悲哀地笑了笑,“每次和父亲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也会有类似的疑问。”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