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奔溃

    终还是晚了一步，和哥哥辗转几番回到家里时，姥姥已经走了，亲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着我说这是喜丧，老人年纪大了，走的也安详，没受多大痛苦，寿终正寝，属大福报。耳边一直有嗡嗡声各种说着，我却跪爬在穿好寿衣的姥姥身边，握着姥姥那双枯瘦没了以往温暖的手，一步都不愿离开。最疼爱我的姥姥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胸腔像炸裂一般的疼痛，堵的我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喉咙间呜呜声悲戚，却连一句完整的姥姥都喊不出来，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轰鸣，吵的我整个脑袋都疼，不知哪来的力气，我握着姥姥的手，挣扎着站起，“不要吵了！～”周围似没有一个人听到，深吸几口气，我憋足了劲儿：“不要吵了！不要吵我姥姥睡觉！”用尽全力力气喊出，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看着大家一张张诧异的脸，我没来得及再厉声喝止他们，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一眼看出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一瞬间又想起姥姥，挣扎打算起身，惊醒椅子上呆坐的老妈，老妈快步走到我床边，制止我起身的动作，“小妹，妈的小妹，你要啥？妈妈给你去拿。”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老妈，暖色灯光照在老妈憔悴的脸上，透出深深的悲伤和疲惫，眼睛里露出浓浓的关心，我一头扎进老妈的怀里，呜咽着说：“我想姥姥，妈妈，我想姥姥....”反复呢喃着这一句，老妈一阵难过，一边安抚着我，一边擦着眼泪，“小妹～你听妈妈说，好吗？你打小身体不好，你别这么激动，那天你晕倒吓死妈妈了。”老妈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帮我顺着气，长长嘘了一口气，“小妹，你和靖宇两都是读书人，按理妈妈不应该给你讲这些迷信，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妈妈却越来越相信老一辈流传下来的文化，因果轮回善恶报应，都是有说法的。你姥姥呢，一辈子行善，那时候饿人年头，我们自己都吃不饱饭，但有行乞的人来，你姥姥都会省着自己的口粮给人吃喝，说起就是都不容易.....”我听老妈讲着姥姥过去的事，慢慢的有些入迷，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老妈大概是累了，往我身边靠了靠，脱鞋半躺了下来。我依偎在老妈身边，听着老妈娓娓道来，“小妹啊，你知道的，你身上就有好多谜，我们一直解不开，妈妈和爸爸其实一直都没断过香火钱，每年都会去拜一拜，有时也会听听佛法讲解。你姥姥走了，但妈妈坚信姥姥是去了西方极乐净土，而不是去了无边地狱，还有啊，妈妈偷偷说一下，老人们都讲究，说不要太念叨走了的人，要不，他们也走不安心，是不是？不管去哪，对他们来说也是陌生的路，可不能分心哪。”我眉头微皱，“老妈，你怎么越讲越迷信了？”老妈看着回过神的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妹，说实话，老妈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吓我了，妈妈去给你端碗粥，吃完去看看姥姥的身后事。记住妈妈刚说的话，你最爱的姥姥可是我这个老人家最爱的妈妈，我比你还伤心呢，怎叫我反过来安慰你呢？”我乖巧的点点头，看着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妈，忽然感觉自己还是太过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