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咚一声,茶盏被狠狠掼在了地上。似乎还嫌不解气,一双手伸过来,又将桌上的几个花瓶尽数掀翻。乒里乓啷一阵乱响,等到顾温稍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整间屋子已经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他猛喘了几口气,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想喝口茶,才想起来茶杯已经被自己砸碎了。他不由一脚踢向手边的桌子,将那张玉石的大桌踢了个粉碎。
“叶舒……”少年口中低喃着这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名字,“好啊……好你个潇真派叶掌门……”
叶舒在顾家大宅前,一剑割了聂桐娘的头颅。这件事一经散播出去,立刻在九易洲传得沸沸扬扬。在外游历的顾温还没接到顾家的飞书,就从路过的修士口中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他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直到顾真君和他在家里留下的暗桩都写信证实了这件事,顾温才接受了事实。
他心中除了悲痛,更多的是难以遏制的惊愕和愤怒。
“叶舒,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在众多顾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顾氏主母!
不仅顾温不明白,修真界但凡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修士,有大半都不明白。叶舒此举,难道是要正式对顾家宣战?
其实叶舒才没想那么多呢,她就是想一剑砍了那个叽叽歪歪、面目可憎的女人。
可惜不管是顾温,还是看热闹的大多数人,都没等到他们想要的那个结果。
叶舒杀完人后,挥挥衣袖潇洒地离开了。而顾家就跟这事没发生一样,悄无声息地把聂桐娘收殓了。不仅没有要替聂桐娘报仇的意思,甚至对潇真派连一点谴责都没有。
外人看不明白,顾温哪里还会不懂——这是顾真君的意思。他已然心知肚明,顾真君是铁了心不打算把家主之位给自己了。
聂桐娘被杀,而顾旭当场吐血后,回去就昏迷不醒。眼下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有谋害亲父嫌疑的事已经传了出去,这个家主的位子绝对坐不稳当。
此时不安抚生母横死的顾温,反而对此不闻不问,顾真君的态度一目了然。
而不与潇真派翻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顾真君还没有放弃让顾浚做家主的打算。
“二叔啊二叔,你处心积虑、步步谋算,恐怕没想到老祖就这么不待见你吧。”
顾温露出一抹凶戾的冷笑,顾昶自以为做的隐蔽,难道自己会发现不了?
叶舒之所以会杀聂桐娘,说白了还是为了替顾浚的母亲报仇,而这个秘密正是顾昶透露出去的。他借了叶舒这柄刀,杀了聂桐娘这颗棋子。
那个愚蠢的女人,恐怕在死之前,都以为顾昶是爱着自己的吧……
顾温身为人子,实在不知该对母亲的这段畸.恋做出何种反应,所以他只能装聋作哑。再想尽一切办法,通过各种旁敲侧击,来提醒聂桐娘顾昶的狼子野心。
可惜那个女人果然是太蠢了,她越陷越深,终于将自己的一条命搭了进去。
而顾温甚至不能将顾昶在背地里的勾当捅出去,那女人虽然蠢,但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哪怕是心狠手辣如顾温,也无法在她死后糟践她。
不过没关系,顾昶,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
顾温从袖中拿出那封飞书,定定地看了许久。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定。
他原本以为自己筹谋多年,只需静待胜利,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不过没关系,顾家如今乱象尽显,迟早要日薄西山。而自己却会背靠更大的势力,获得更多的力量。
到了那时,顾温眸中的冷意有如实质,叶舒、顾昶、顾浚……你们谁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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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中,一艘巨大的飞宫正在云间快速穿行。此时日已近晚,天际被夕晖铺洒成鲜妍的赤色,仿佛烈火燎原,又似星河流淌。
叶舒惬意地倚在玉栏上,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随意浏览着手里的飞书。修真界的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距离叶舒结果聂桐娘尚不足一日,虞怀季、盛南浔、司修……各种各样询问的信件就飞到了叶舒手中。
几个好基友自然是关心叶舒这么做带来的后果,叶舒却一点也不忧虑。先不说顾真君会不会为了聂桐娘大动干戈,就算顾家想如何,难道她叶舒就怕了?
至于顾昶……叶舒的笑意十分冰冷,想借刀杀人,也得先看看那把刀会不会反噬自身。
顾昶为了提防叶舒,不惜让她立下不插手顾家之事的道心誓言。但是叶舒不插手,有的是人想插手。
叶舒笑眯眯地从一堆飞书中抽出司修的那封,开始提笔给司修回信——小司啊,打碎顾昶如意算盘的重任,就交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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