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皮,怀里的小朋友正弯着一双圆眼睛,手指在他脸上胡作非为。
被她指尖碰过的地方,无可救药起了一阵痒。
他觉得好笑,却又完全没有办法。
这小孩真是毫不掩饰觊觎他色相。
可又觉得能有色相能被觊觎,也是荣幸之至。
“好看吗。”
江砚清隽眉眼被宠溺压弯。
怀里是他喜欢的小女孩儿,是他刚满二十岁的小未婚妻。
顾桉手放回他肩上,大眼睛眨了眨,嘴硬着心虚着装无辜:“你说什么呀?”
“哥哥,”江砚靠近了点,呼吸慢慢缠绕在一起,鼻尖快要相抵,“好看吗。”
人间绝色,美色惑人。
面前大帅哥简直可以用脸杀人。
顾桉鼓了鼓腮,老实巴交道:“好看的。”
“喜欢?”江砚后背抵着墙,因为她比他还要高一些,仰着头看她,语气轻缓,咬字近乎暧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厨房空气瞬间升温,连带着她脸颊,她脸皮还是薄,实在没办法和二十六岁的刑警同志比。
顾桉红着小脸不说话,好半天,才在他注视下点点头,声音化开的棉花糖一般,“喜欢。”
江砚轻笑着扬眉,温柔无害,却又像是在无声勾引,“那想亲吗。”
顾桉那颗小心脏“扑通”一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嘴唇,薄却有清晰棱角,平时总是冷淡抿成一线,但是那次在电影院,她不小心碰到过,软得不可思议……
紧接着,小脑袋瓜里有根弦,“啪嗒”一下断掉。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顾桉抱着江砚脖颈的手指,在他身后攥得紧紧的,脸红得像熟透的小番茄,而他近在咫尺的眉眼越来越清晰。
空气好像都已经凝固不流通,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渐渐能感觉到他呼吸扫在她脸颊,他鼻尖轻轻触到她鼻尖……
顾桉忘记闭眼,又不想闭眼,能看见他深刻的双眼皮褶皱和又长又温柔的眼睫。
江砚微微侧过头,眼尾弯下来,笑着说:“乖,闭眼。”
眼前一片黑暗时,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落在她鼻尖的他的呼吸变得遥远,软得不可思议的薄唇轻轻贴上她额头,蜻蜓点水,一触即放。
像雪花一般轻飘飘落在心上,细小电流却在那个瞬间悄无声息传至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直到他把她放下来,小心脏却依然活蹦乱跳找不到落脚点。
顾桉觉得自己像奶油冰激凌,被他看着,就这样一点一点融化掉。
江砚摸摸她的头发,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轻声说:
“顾桉,生日快乐。”
-
就因为他亲了她额头,顾桉在做蛋糕的时候频频出错,不是把盐当成糖,就是把黄油当成奶油,满脑子都是他眉眼靠近的样子,以及那句“闭眼”,额头好像还有他嘴唇的触感……
这算初吻吗?
算吧算吧!
因为她好喜欢呀……
觉得自己像个被宠爱的小朋友。
顾桉把蛋糕胚从烤箱取出挤上厚厚一层奶油,摆上切块的猕猴桃草莓芒果蓝莓,简单小巧,看起来很美味。
其他饭菜都是江大少爷直接买回来,每一样都很少,摆在盘子最中间,精致得不得了,带着不可忽视的“我很高贵”的气场。
江砚帮她点了蜡烛,“许个愿吧小朋友。”
顾桉闭眼,嘴角微微弯,认真又虔诚。
愿哥哥和他,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就在这时,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和冷白月光一起飘飘洒洒落下来,窗外银装素裹,高楼大厦瞬间变成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顾桉迫不及待要跑出去,被江砚拎小朋友一样拎到身前,穿外套、系围巾,最后还不忘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扣到脑袋上。
初雪,生日,喜欢的人。
眼前一切都美好得过分。
顾桉走在江砚前面,倒背着小手,面对着他倒退着走路,踩着雪,咯吱咯吱。
她仰着小脑袋看他,他穿那件她特别喜欢的短款白色羽绒服,人非常干净又少年气,像个二十出头的冷酷小哥哥。
是不是应该给警察同志转个正啦……
顾桉像个小雪人一样被定住,站在雪地里。
羽绒服的帽子被江砚系很近,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圆头圆脑,她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有些紧张:“哥哥,你收到我的明信片了吗?”
“嗯,”江砚垂眸,眼尾有漂亮下弯的弧度,“收到了。”
所以说,同城的明信片可以当天收到对吗?
她都没有收到他的,看来他不是寄给她……
那他会寄给谁呀?
顾桉小脸皱作一团,有些很渺小的失落,从心底四下蔓延。
算了,没关系,反正马上就是她男朋友,大不了让他每天给自己写一张嘛!
可是,她好像、还是、很想知道。
“想知道?”
顾桉抿了抿嘴,老实巴交点头。
江砚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顾桉眼睛蓦地睁大。
一年半之前,江砚写好的明信片,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漂亮又有风骨的字,是时空隧道那一端,二十五岁的江砚问二十岁的顾桉——
要不要考虑和他恋爱。
顾桉想笑又想哭,声音都跟着心跳发颤:“为什么在你自己手里呀?”
江砚拉着她手腕把她带到身前,俯身认真看她眼睛:
“决定去西南的时候,就去取回来了。”
“怕万一回不来,又寄到你手里,徒增烦恼。”
在他上午收到顾桉明信片的时候,完全不敢想,如果去年她最后等来他魂归故里,又收到这张明信片,会是怎样场景。她那么爱哭,是不是又要掉眼泪。
月光温柔,月光下的人尤其。
不管经历过多少枪林弹雨,见过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他眉宇始终干净,让人无端想起暴雨洗过的湛湛青空,有干净明朗的光。
他一字一顿,声线清冷又温柔,雪花一样落在耳边:
“所以二十岁的顾桉,要考虑和哥哥恋爱吗。”
顾桉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四年来的全部甜蜜酸涩涌上心尖,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眼前他清隽眉眼慢慢只剩模糊轮廓。
她想到去年一年江砚切身经历过的生死,想到江砚在他二十五岁时寄出明信片,想到他又在出任务之前一个人去把明信片取回来,想到他负着枪伤昏迷,醒来第一句话是:“过来,哥哥给你擦眼泪。”
原来她暗恋他的时候,他也在喜欢她。
顾桉往前走了一步,脑袋抵在他胸前,眼泪不受控制簌簌掉落,鼻音很重:“要……”
江砚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手臂在她身后收紧。
他偏过头,靠近她耳边,轻声问:“那哥哥现在可以亲自己女朋友吗。”
顾桉小脸一红,彻底忘了哭。
江砚低头,那张好看而无任何瑕疵的俊脸近在咫尺,眉骨高而眼窝深,睫毛长而根根分明,瞳孔是很纯粹的黑。
顾桉手指紧紧攥着江砚衣服下摆,攥紧了又松开,他呼吸越来越近,渐渐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修长手指捧起她侧脸,顺着很轻的力道,顾桉抬头。
江砚清隽眉眼在眼前放大,长而柔软的睫毛密密垂落,在雪光之中,冷白的皮肤看起来更白,映衬得薄唇颜色绯红,热意从她颧骨一路蔓延至耳朵脖颈。
下个瞬间,他侧过头,薄薄的唇贴上她脸颊,被他碰到的地方起了窸窸窣窣的小电流,热意顺着毛孔无限扩散,顾桉攥起的手指关节泛白。
江砚微微分开,鸦羽一样的睫毛覆在眼睛,嘴角梨涡清浅温柔异常令人心动。
那双漂亮眼睛映着雪光,眼神干净直白又肆无忌惮,呼吸交织他低声问她:“再亲一下可以吗。”
顾桉被他撩得脸红心跳,软糯的声音含糊不清:“嗯……”
他冷白修长的手指从她脸侧下滑,指腹落在她嘴角,声音压得又低又轻,悄悄话一样温柔蛊惑:“那,亲这儿可以吗。”
顾桉从不相信生日愿望。
十八岁的时候信了一次,许愿到二十岁的时候,江砚是她男朋友。
十九岁的时候信了一次,许愿江砚能活着回来,不必是顾桉男朋友。
她红着脸,手指揪着他羽绒服下摆,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梨涡。
今年的生日愿望,我可不可以再贪心一点点。
我好想好想嫁给他,和他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江砚低头,月光落在他浓密眼睫。
她十八岁的时候,他陪她过生日。
她十九岁的时候,他在经历枪林弹雨,用握枪的手画下那张画像,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生命流逝时,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关于她。
眉眼柔软,虎牙可爱,笑着说哥哥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而他终于吻到他喜欢的小姑娘。
在她二十岁这天。
今年生日愿望可不可以和我有关。
可不可以是早点嫁给我。
-
这一年冬天,风霜雨雪都温柔。
月光如流水,落在那两张放在一起的明信片。
江砚,我喜欢你。
收件人: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江砚
寄出时间:一年以后的11月22日
二十岁的顾桉,
要不要考虑和哥哥恋爱。
收件人:A大美术学院顾桉
寄出时间:一年以后的11月22日
漫长今后,功勋给你,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