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死亡好像其实也并不可怕,孤独比死亡来的可怕的多。幸好属于他的女孩还在,她忙忙碌碌的煎着药。
一刻也没有停,给他煎药,喂药,擦拭身子两人都比自己更加熟识彼此,在不知哪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滚在了一起后,更是肆无忌惮的腻着。
水门没让奈奈子停下该做的事。
只有忙碌才会冲刷心中的悲伤。
只有靠疲惫才能暂时忘记水门快死了这个事实。
水门在床上想了很多,他从一开始收养起,一件一件的把流逝去的东西拾起来,就像海浪退潮后去捡新玩意儿的人们,可他没带网子,没带桶子,又怎么把所有的事情捡起来,带回家藏着?他只能想起奈奈子一开始脏兮兮的笑容。她黏着他,他也乐得惯她。
可她现在不会扑上来抱住他了。
他受不住的,他灵魂在渴望,他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想。
“我会长命百岁。”
“我会一直在。”
水门想:他大概是食言了。
他无力的扯着被子,半眯着眼,回顾过往的大半辈子其实也挺不错的。他捡到了光,他把光藏到了现在,确实该满足的,满腔的酸楚不过是空话。
他比一般人幸运。
他拥有奈奈子。
“奈...奈奈子。”水门勉强挤出三个字,他叫着她的名字,像叫瑰宝。
奈奈子来的很快,只要有他在的她就一定会奔向他的。
水门抬手,全程在抖,不是害怕是因为太过用力。要是不用力,他的手就会在半空中掉下去,他不能,也不敢掉下去,起码不是现在。
苍白的手无力的摸住少女滑嫩的小脸。
他说
“别哭。”
像是在风中燃烧的烛火,燃烧了大半却顽强的仍未熄火,可是风在吹啊,就算它再怎么努力想燃烧下去,也只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跌落。
有温度,但在消逝,这是生命啊。
用力回握住仍有余温的手,除了颤抖还是颤抖,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一滴眼泪。
她擦干净他的身子,替他穿上最郑重庄严的衣服,为他下葬,替他守头七。
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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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进了浴室,打开了洒花,水很冷,冷的他的心在抖。
她想果然真的再也没有来替她洗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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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的血腥味儿很重,咀嚼声还在继续。
下一个哭泣的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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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还是交上二更。
嘛,就当是昨天没更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