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的凤落,看着对峙着的两人,只得放下手里的茶盏,无奈说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今无人知晓。灵祁你归来之后,对当年之事也并未多说,我们自然也会为你担忧。不过,如果这是你所想做的事,便放手去做便可,苏衍和我作为朋友,自当会定力相助的。”
说完,风落用眼神暗暗示意着苏衍,让他附和着说些什么。
苏衍看着一旁眼睛都快瞪出来风落,叹了叹气,说道:“灵祁,我们三人自小在凤陵阁里长大,虽然你很早就被带回了灵族,可好歹是自小的情谊,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袖手旁观。但这件事,风险太大,一旦失败,你的身份就会败露,处境会变得非常艰难,即使是魔族,也未必能保住你。”
“苏衍,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件事必须做,我没有退路。”
邸灵祁仍然平静的说着,但言语间透露着的,是决不退让的坚决。
“当年,我选择顺应天命,将元神坠入人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话语声落下,屋内除了夜里从窗口窜入的凉风轻轻撩过的窸窣声,烛火受风浮动而跳跃的火星声,便也就再无其他声响。
苏衍暗自回想着,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当年魂族突然接到灵族下发的命令,命魂族暗中掩盖灵女邸灵祁承天命将元神坠入人界之事,并保护其在人界的轮回不被打扰。
而后不久,又再次接到命令,命所有灵族暗部斩断与灵族的任何联系,将各自的行踪隐匿起来,没有召唤,不得擅自行动。
作为灵族的暗部之一,魂族上下只得遵循命令继续留在人界,所以即使得知灵族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却也还是不能去探究背后的真相。
而后的这若百年来,灵族再没有传来什么音讯,仿若从未存在过般被世人刻意遗忘着。
直到当年承天命坠入人界的灵女邸灵祁,出现在自己面前,过往的一切,才变得真实。
苏衍从思绪中脱离,就算知道面前之人或许不会回答,终于还是沉着声问道:“灵祁,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当年发生了什么。
那段尘封了若百年的过往,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即使已经过去那么久,再一次想起,那一情一景,仍是那样无法释怀。
从人界归来后,邸灵祁从未与谁提及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愿说,只是因为不知该从何说起,不知要怎样说才能让那些过往,听起来淡一点、轻一点。
“当年,一支队伍秘密潜入灵界,进到灵族地界,欲意将灵族上下全部歼灭,以夺下启灵簿。虽然一直以来,想要夺取启灵簿的人从未断绝,但在那之前,他们中从未有人成功。”
邸灵祁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着,只是向来平静掩藏一切的眼睛里,已经掀起了波澜。
“那天,启灵簿感知到危险即将降临,下降预警,警示灵族上下,有一股源自上古凶兽的神秘力量正在不断靠近。而后经族人探查发现,那股力量被那支队伍的领头之人所掌控,异常强大,非我族倾尽全族之力足以抵挡。”
“最后,族长和几大长老决定,以启灵簿之力开启创世者留下的秘境,带着启灵簿进入秘境,以保启灵簿不落入他人之手。
“开启秘境前,启灵簿预言,只有身负神命之人坠入人界经历轮回突破禁锢归来,并且找到继承创始者之力的办法,才可解此危局,保天下安稳。”
突然邸灵祁停下了话语,从方桌前站起,一步一步走到窗前,静静地看向窗外,背向身后的两人,方继续说道:“只是,那时留给灵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拖住那支队伍,不得不派出大批的族人与之对抗。”
“当时情况危急,为了尽快开启秘境,族长与几大长老分身乏术,根本无力带兵抵抗,只得将此重任托付于父亲。父亲带着族人奋力反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拖到了秘境的开启。”
邸灵祁看着窗外的黑夜,当年那场战斗的惨状又再次浮现,兵器的碰撞声,夜里寒风中的厮杀声,又再次萦绕在耳畔,族人一个又一个倒在染血的兵刃之下,倒在那凶兽化形的嘶吼中,绝望无助笼罩着一切,只有那最后的一丝希望,支撑着所有族人奋力反抗。
“整个灵族近乎全部覆灭,而父亲重伤昏迷,被幸存的族人带着退入了秘境。只是父亲伤得太重,神识已经飘散,只得将其沉入冰海,保住肉身不灭。”
邸灵祁低下头,压住心底的惘然,轻蔑的笑着,眼里满是坚毅。
“以我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够,只有重启启灵令,汇集灵族散落各界的暗部之力,才能成事。只有创世大典可以名正言顺的掩盖重启启灵令所需的神迹,我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邸灵祁回身,坚决的看着苏衍,她决定的事不会被动摇,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