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的扫了一下项景枫,然后说,“就送到门口。”
“别送了,留着照顾小晞。”
项景枫是个识趣的人,这状况怎么看不出来孟凡对她乃至对他们贺家的不满呢,她笑着握了握江燕秋的手,“等小晞醒了,我回去亲自给她炖一锅补汤。”
“那真是谢谢你了。”
“说什么谢呢,要说鞋的那个人是我。”
项景枫意有所指的,江燕秋看出她眼里的诚恳,也笑笑,看着她离开,关门,然后走回丈夫身边。
“你说你凶什么呀,护士被你吼了也就算了,人家项景枫招你了?”
拉了条凳子坐下,一边看女儿,一边没好气的盯了丈夫一眼。
孟凡站在那里,心里的火气还没消,语气依旧很冲,“怎么没招我?小晞要献血的时候她在面前,难道她不懂怀孕的时候抽血很危险?为了自己男人,就这么亏待我们小晞?这暂时没事,要出了什么问题,我找她拼命,贺家谁都别想躲!”
“瞧你,人好好的躺在这里,医生都说没事你怎么就静不下来?!”
“我气,我很火大!”
孟凡掀开衣襟,双手插在发福后略显臃肿的腰身上,胸口起伏着,“你说贺准这个败类,除了给我们小晞带来灾难还能给她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默森有多在乎她,有多在乎他们的孩子,眼下他人没来,显然是这件事小晞做错了惹到了他,你说万一两个人因此而产生隔阂怎么办?我真是……服了他了,一口气不来不就得了,半死不活还输血
……话说,梓宁不是在吗?”?孟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妻子,“梓宁是他儿子,干嘛不抽他的血?”
江燕秋低着头,心头叹息。
“我就搞不明白了,那梓宁正大光明是他姓贺的儿子,理所应当这个血该他去抽!”
“行了你别说了!”
江燕秋闭了闭眼,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孟凡皱紧眉心盯着她,“我怎么不说?我女儿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我……”
“梓宁压根就不是贺准的儿子。”
“……”
孟凡话没说完半张着嘴,以为自己听错了,江燕秋摇摇头,又说,“也不是项景枫的。”
孟凡:“你说清楚。”
……?……
项默森从医院出来,车子开到海边。
他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面色平静的抽了大半包烟,然后,开门走下车去。
这地方挺好,身后是高级餐厅,对面那一排,是融信下属地产公司新开发的楼盘,还没开盘就已经预订出去了百分之八十的房源。
别人做房地产,他也做,楼市遇冷很多地产公司都遭遇了瓶颈,可融信似乎不受任何影响,该热卖的依旧热卖。
他的确很有钱,用句俗套的话形容他,那就是长得帅的男人里最有钱的,有钱的男人里长得最帅的,这样的男人,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定是手到擒来。可偏偏在他这里,对一个人生阅历差他太多的小女孩,竟是一种束手无策的状态。
这次的事他已经气愤到随手拿一把刀就可以杀人的地步,去医院的路上,他的心都是抖的,孟晞能不能安然无恙,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保住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前者。
但是从这件事他明显的意识到了,自己在她心里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对她而言有着血缘但是毫无恩情的人。
一个尚可以算作是外人的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在她那里找到了存在感,以为自己付出八年的真心得到了应有的回报,现在看来,那一切仿佛都是他做的一场美梦。
香港老宅的真心交付,人潮拥挤的车流里那一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午后更衣室里地热烈拥吻,那句因对他亏欠而讨好的一声“老公”……似乎,都是假的。
倘若她孟晞真有他想象中那么在乎他,她就不会为了救贺家而起了动用他资产的念头,不会因为他没有对贺家伸出援手而跟他争吵,更不会在好不容易有了他孩子的时候冒险做出对自己和孩子不利的任何事……项默森觉着,到底还是自己对她过度奢望了,孟晞对他,一开始就不是心甘情愿,即便是日渐生情,那也可能是漫长岁月里不得不妥协的生活方式。
他倚靠着车前保险杠,抿唇望着远处海平面,脚下的烟蒂又有了一堆,他指尖夹着香烟,袅袅烟雾中,他想起病房里孟晞虚弱的样子。
不禁冷笑。
所有的真心,所有的宠溺,到最后换来的竟然是笑话一场。
孟晞对他,哪怕有他给她三分之一的真心,她也不会这般不珍惜身体里那小小的尚未成型的受.精.卵。
罢了,罢了。
只当他们回到最初,她给他的希冀,给他的憧憬,给他的让他以为他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的错觉,这一切,就当从未有过。
……?……
于佑的会所,这晚特别的热闹。
贺准跳楼那是人尽皆知,可孟晞住院,这事儿除了医院那几位,外人没人知晓。项默森说今晚要喝酒,电话里听那语气,于佑觉得,这人心情很好。
谁见了也都会这么以为,今晚的项默森,几乎没有架子,叼着烟跟人打牌划拳喝酒,袖子挽得高高的,唇上叼着烟,笑容十分温和,平易近人。
思婕私下和于佑说,“森哥心情好成这样,连性情都变了,这很反常。”
她在于佑耳边说的,说完还顺便再看了对面某人一眼,唇边叼着烟那痞样,跟piao客似的。
于佑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嘿嘿的笑,“人家那是X生活得到了保障,转性了你懂不懂!”
顿了顿,于佑不怀好意的挑眼,“信不信你赶紧找个男人有了滋润,生理心理的满足也会从面部表情得到全方位展现?”
思婕隔空扇他两个大耳光,末了收回手,瘪嘴道,“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想展现也没法展现!”
许仁川就坐在于佑隔壁,该他出牌了,瞟了一眼项默森的表情,扔出一张A,嘴里砸吧道,“欲盖弥彰!”
项默森从嘴边拿开了那根烟,烟雾从唇边散出来,掀开眼皮懒懒的看他,“这话说得……”
许仁川冷冷一笑,收了手里的牌扔在桌上,“不打了!”
“这不耍赖吗,老子还有一炸!”
于佑不高兴了,咬牙启齿骂骂咧咧,许仁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出去找点东
西吃,饿得要死!”
眼睛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项璃、项恬姐妹两个坐的那地方,然后对项默森说,“大排档去接着喝?”
项默森也扔了牌,往烟灰缸里摁熄了烟头,“随便。”
来之前许仁川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小璃刚下班,饿着肚子,项默森其实也不需要谁陪,来不来都无所谓,是于佑非要叫人过来的,说是很久没有聚了。
那头项璃一听说是三哥高兴了要喝酒,觉得事情绝对不像表面的那样,她太了解她三哥了,如果高兴,怎么还有时间去于佑那里喝酒,早就跟孟晞约会去了。她跟许仁川说,先去找三哥。
去大排档的路上,项璃对许仁川说,“我三哥一定是心情不好到了极点,才会有今晚的酒局。”
许仁川没开腔,项璃了解的那个人,他自然也是懂他。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距离,他问项璃,“你认为让他今晚格外反常的原因是什么?”
项璃垂眸一笑,“孟晞。”
……
……
康雪融有十天假期,回了趟C市。
每次回来都住姐姐家,晚上九点,两人看电视聊天聊得饿了,康雪融提议出来吃海鲜。
她喜欢的那家海鲜大排档,正好就是项默森这几个人常去的那家,于是,就这么遇上了。
项默森从车上下来,没有穿外套,那么冷的天气就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子还挽着,不知道他冷不冷,反正康雪融看了觉得冷。
“真是缘分,几百年不回来一趟的人,居然就这么碰到了。”?于佑打趣道,一边叫老板添碗筷。
项默森闲闲的站在那里,一手插兜,一手拿烟,咧着嘴笑,姿态慵懒,康雪融从他酒后格外柔软的眼波里看到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