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落座。此时得信的时村长也一头大汗地赶到了。高组长照例掏出本本,按一下自动笔,按照惯例对该村的计生村长进行基本情况询问,时村长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访谈。
“你是东码村的时村长吧?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村里半年来的计生工作开展情况。比如说出生人口啊,待生情况啊,当然还想了解一下群众有什么需求等等,请你如实回答。”
个头不高,黑矮胖子的高组长取下眼镜,掏出布子擦拭了两下眼镜,又重新戴了上去。为打消时村长的思想顾虑,他又换了一下轻松的语气说:“当然,我们也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以便于下一步更好的开展工作,更好地服务群众。”
问:“你们村的总人口有多少啊?”
答:“1899人”
问:“已婚育龄妇女有多少啊?”
答:172人
问:“今年上半年共出生多少人啊?”
答:“7个”
问:“计划外几个啊?”
答:“3个”
问:“下半年待生的多少啊?”
答:“9个”
问:“计划内一孩有几个啊?”
答:“5个”
“好!好!好!”黑矮胖子连道三个好之后,便合上了本本,潇洒地收起了自动笔。
“还有啊,这位领导,群众对批生二孩子的手续有点看法。一是报上去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二是收取的手续费太多了,要千把块钱呢。。。。。。三是。。。。。”时村长还在低头认真地看着笔记本汇报着,这可是他平时采集的民意啊。可当他说到第三点的时候,抬头却现那位高组长早已经站到了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对着鸡圈里的十几只膘肥体壮的老母鸡,饶有兴致地和户主谈起了土鸡及土鸡蛋的营养价值。
此时,魏支书也匆匆地赶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紧张,他的幸福25o一下子冲到了这家的鸡圈上,他的头也钻进了那红颜色的塑料鸡网里。吓得本来正在享受阳光的母鸡们一阵惊飞,弄得魏支书浑身鸡毛。他翻身下车,顾不得掸去身上的鸡毛,便热情地伸出手来,握住了高组长的手,两双手在半空中作了近三分钟的摇晃才各自抽回。
“哎!你们看这只鸡子的爪子还是红的呢!”高组长孩子似的拍着老手带着点装出来的虚萌说。
“这种鸡子的营养价值更高。”主人介绍说。
高组长对土鸡蛋是真的感兴趣,并又就此话题阐述了一些深层次的道理。比如说到底是先有鸡子还有先有鸡蛋的问题,土母鸡和养殖肉鸡的营养之差别问题等等。
趁检查组长再次擦拭眼镜的时候,魏支书赶紧询问时伟明访谈的内容,得知时伟明实话实说时,魏支书拿起那个笔记本在时伟明头上猛打一下,咬着烤牙低低地说了句:“你当他是崔永元啊!”
县检查组凯旋,只是伺机有点受累了。一人一箱草鸡蛋那就是整整十箱子,每箱三十斤,那就是三百斤啊,这不仅是车子负荷,他的腰也因为刚才搬箱子时,现有村民向这边走来,村干部让他加快度,不小心好像拉伤了肌肉。
看着一车子人春风荡漾,高组长有点心理不平衡:你说要不是我略施小技,你们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当然这地方上给点土特产这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每次没有那么丰盛罢了。但他的这种遗憾在天黑到家时,立即得到了补偿:老婆半嗔半娇地说,这么多的祼体老母鸡往那放啊,看来还得换个3oo升的大冰柜了。
“乡下人还是挺实诚的,当然也包括时村长的回答。”高组长边验收那批祼体鸡边想着。他在那几十个鸡爪子里面翻来翻去,直至找到他白天看见过的那两只红鸡爪子才确信,这批鸡子就是自己面试过的那批纯草母鸡。一想到自己去年春节代表单位对上级部门送礼时,从中调包出来的那几条软中华,高组长觉得乡下人确实是太老实了。
魏支书连夜向乡分管领导汇报了时伟明的实话实说,当然也顺带着汇报了鸡子和鸡蛋的事。乡领导在惊魂之余总算得到了些安慰,当场表扬了魏支书的办事干练特别是他的政治敏锐力。
县计生主管部门的主要领导在听取了那位高检查组长的汇报后,一阵大笑。他说在全县还真难寻觅像时伟明这样的“一口清”(回答问题准确清爽流利)的计生干部,但他对时伟明被免职也没有什么异义。这位领导沉思良久说:“关键是省市每年也会下来检查的。。。。。要不然,真的有点可惜了”。
半个月后,县里的考核结果通报下来了。东码村也不是全县最差的,当然最差的也就生两个。只是在通报的最后一行,看到了东码村的名字,上面也没有要处理哪个干部的迹象。但乡里还是决定免去时伟明计生村长一职,当然操作上,还是给他留下面子的,让他去乡农技站学习种养殖技术,计生村长一职找人代理了。
尽管老支书也替时伟明感到惋惜,多次劝他到乡里去承认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失误,但时伟明怎么也不去,他坚持说自己没有错,就是有检查组再来,他当怎么说还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