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
天罗地网的日子同之前一样继续着,没有丝毫改变。她甚至都再未见过同去煜国边境的其余人。
不到十日,那本巫术已倒背如流。房中不便修习,她就在夜间出去练。
天色已晚,途经一林,忽然听到隐隐的打斗声。本来在死士营中,别说争斗,就算杀人也是常有的事,她原想当做没听见,就这样绕过去,然而林内传出的一声少女呼救,吸引了她的注意。
呼救声尖细急促、惊惶失措,却分明极是耳熟。
是她同室的姑娘,从第四组直接入选红莲殿的秋梦。
丁若羽探手入怀,握紧冰冷的匕首,尽量不出声地摸入林中,匿在林深处一棵大树后。
不远处的地上,横着一个衣衫凌乱、浑身血迹的少女尸体。而她旁边的大树下,另一个纤细的姑娘正被几个少年抓住了手脚,身上还坐了一个又高又壮的少年,正欲上下其手。
丁若羽心底一寒。
这五个高大少年,她自忖即使单打独斗也未必能打得过。他们裸露的背肌充满了力量感,极可能是第一组甚至黑曜殿的高手。可是……就由着他们这样伤害秋梦?
林子甚为幽僻,若非抄近路回去她也不会走这条路,喊人帮忙固然不行。她看向四周,借着地势,暗忖只得冒险了。
经过长久训练,她早已不是刚来时的那个弱小的孩子。灵活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掠到几人身后的一株大树下,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同时翻身而上,在这里,她能遥遥地看见他们,而由于浓荫遮蔽,他们却看不到她。
丁若羽小心翼翼地抱紧一根粗枝,抬起手奋力将石子向后方打去,随后整个人都隐入了树冠中。
听到身后响动,几人大惊,立时有一人向响声处赶去查看,另外四人也紧张地暂停了手上的动作。
一少年绕过一棵棵巨树来到石子打落处张望。丁若羽尾随其后,起落时轻如飞鸟。
少年见并无人影,正纳闷地往回走,恰经过她所在的那棵树下。
丁若羽握紧了掌心匕首,她双足钩住一枝粗大的树杈,在那少年经过的时候蓦地倒翻下来,向前一荡,左手顺势捞住了他的头发。
那少年原以为头发被树枝挂住了,回过身准备扯下头发。
可是,他刚一回头不及反应,喉间一痛,就被利器割断了喉管,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一道血箭从喉头飚出,他浑身一软,什么也不知道了。
丁若羽深吸一口气,本没想到这么快就料理了一个对手。她在少年倒下前纵身跃下树梢,用力抵住他,不让他倒下的声音惊动其余几人。轻手轻脚飞快移走尸体,算算距离够远,又再次悄悄折返。
望向大树下,还有四人。她想了想,决定不让自己陷入困局。
几个轻跃,借着夜色与浓荫,来到几人近旁一株老树上。
静观其变。
莫名失踪了一个同伴,他们还会安稳地在这里办事么?
果然,没多久,面面相觑的四个人中有两人耐不住,寻找同伴了。
留给丁若羽的时间并不多,她必须立刻在两人还未回来时想尽一切办法救走秋梦,同时还要面对两个战力可能还在自己之上的少年死士。
握紧拳头,双足在梢上一蹬,手握匕首,如电般疾射向一个背对着她的少年。
匕尖划过那少年颈间大脉,血涌如柱,立时又倒下一个。然而,她的行迹也暴露在最后一人的眼中。
那人身形异常高大,狠狠瞪着吹皱一池春水的丁若羽,紧抿的嘴角却有几分谨慎,显然并没有因她生得娇小而起了一丝轻视之意。
不能这么耗下去,等那两人回来,她们就一定不会完整回去了!
丁若羽心念一动,立刻开始蓄力,看都不看地上已经吓傻了的秋梦一眼,向大块头扑去。
这大块头果然是力量型的,若论敏捷,根本和丁若羽不是一个档次。
但其也意识到这方面的不足,精明地专攻她下盘,拳劲狠厉,一时迫得她也脱不开身顾及秋梦。
眼见秋梦还能动弹,丁若羽眼中一亮,沉喝道:“快走!这家伙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
秋梦嗫嚅着,颤巍巍起身,反倒还上前了一小步,目光中满是担忧。
丁若羽见她还不走,皱眉道:“再不走他们就都回来了!你快回去找教员,或许我们都能平安无事!”
秋梦这才一瘸一拐离开。
大块头瞧秋梦走了,下手更重,想要摆脱丁若羽抓她回来。但是这小女子着实难缠,如何也挣脱不开。
盘算着差不多另两人也要返回了,丁若羽不再恋战,一个虚招顺势踩在大块头肩上,借力掠入了林子深处。
气喘吁吁回到住处外,抬头天色已然黑透。思量着秋梦也差不多回房了,摇摇头,轻轻推开门,倒在铺上鞋也不脱就沉沉入睡了。
一抹灰影尾随她至屋外,透过窗缝见少女躺下后,又如一阵无形的风般消失在夜色中。
长长阶梯后的地下宫殿外,六尺素衣如堆雪,独立半掩朱门前。
那是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桃花眼悠远凝定,高傲深邃。他似乎在等待着谁,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漆黑眸底无情无波。
长长的甬道终于迎来了脚步声。
灰衣人身轻似燕,一掠两掠就来到男子面前,上身微微前倾,将一路见闻汇报给对方。
白衣男子回望向漆黑一片的殿堂,神情漠然不假思索道:“将今夜林中她所见之人全杀了。”
灰衣人一怔,诧异道:“那个秋梦……”
“杀掉。”白衣男子淡淡瞥向他,目光不容置疑。
灰衣人低垂下头不敢看他,快速行了个跪礼,消失在殿前。
漆黑殿堂内,一片死寂中突然响起诡异的时断时续的狂笑声。
森黑中,一道冰冷讽刺的嗓音嘶哑道:“你真是个无血无情的妖物!”
男子原本没有表情的面部缓缓漾开一丝冷笑。他迫视漆黑殿内不知名的一处,不疾不徐道:“想让她变强,变成此刻的我,就必须舍弃多余的仁慈。留着那个姑娘,难道要在将来拖她的后腿?”
他说罢,便不顾殿内铿锵的铁链撞击声,脚步轻捷地拂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