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砍的人是什么身份?”离泓又问。
楚乌低着头道:“普通百姓,前两天刚把女儿卖了。”
“护国将军……”离泓冷笑一声,吩咐他道,“快过年了,我也不希望事情闹大。将副将送回去,再找大夫替那赌徒医治,给十几两银子赎回他女儿。”
楚乌领了银子退下了,丁若羽道:“是那副将犯的事,就这么囫囵回去了,还要你来掏银子安抚人?”
“市井小民,计较得越多麻烦就越大。”离泓重新提笔,画出一个新的符咒。
丁若羽托着腮,心中暗道,反正他的银子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差这十几两,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事。
戌时正,离泓收了纸笔,打发她回房休息。妙言跟着她来到厢房,一举一动都要伺候,使得自由惯了的她根本无法适应。
“妙言娘子不必如此事无巨细,我自己来就好。”备好了洗浴用的热水,妙言仍立在旁边,撸了袖子似要帮她擦背,丁若羽赶忙捂住了自己衣领开口道。
受到主人的明确拒绝,妙言只得作罢,在门外候着,等她出来。
“我呀,从小就被送来伺候五爷,原本是要做通房丫鬟的,没想到五爷脾气古怪,从来都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收拾干净地上的水渍后,妙言对坐在床上的丁若羽说起了自己的事来。
“后来,上了二十岁,配给了接管堵坊的商羊,五爷同我们这些家人也是聚少离多。”她说着,低头一笑,掩住了眼底的落寞,“丁二姑娘,往后你可要好好待五爷,他很少对一个人如此亲近的,你千万别辜负了他。”
丁若羽靠坐在床头,抱着膝,一言不发。
天越来越冷,随之而来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了。
府中到处都挂起了红灯笼,窗上也贴满了红彤彤的剪纸。
自打去了西炎国,丁若羽再也没好好过上一次年。
这天,妙言给她带来了一件白狐领的红袄子,丁若羽试了试,刚好合身,一转身便看到离泓立在院内,静静望着她。
“五爷说婚宴邀请的人不多,都是些关系好的,也不想大张旗鼓地办。”妙言还在帮她整理衣领扣子,没有注意到院中的人,继续道,“婚期也选得巧,正赶在姜国邺国签下互不侵犯的友好协议之后,丞相和侯爷能这么干脆地答应,少不了两国之间的利益牵扯……”
丁若羽点头应着,忽然向院子跑去。
天边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离泓一身素白,仰首向天,欲接那纷纷扬扬的雪。半空中的雪花却被她跑动的气流带得偏离了原本运行的轨迹。
离泓将手按在了她脑袋上道:“又长高了。”
丁若羽比了比,发现自己仍然没到他肩膀。
“为什么你这么高?怎么长的?”她泄气道。
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高上那么一点儿,走在哪里都显得鹤立鸡群,衬得她像个根本长不大的娃娃。
“我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外头起了风,离泓拉她回到屋内。
屋中堆了火盆,很快就变得暖和起来。在这别院之中,一切都那么温馨平凡,烟火红尘还有熟悉的他,如同一个无法言说的美梦。
倘若没有经历过那些生死考验,丁若羽宁愿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