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如往常一般,春风和煦,街上车马络绎不绝。
丁若羽推开客栈的窗,一低头,瞧见客栈里走出个白衣的高大青年。
倏忽之间,那青年也仰首向她看去,那双碧绿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情绪,却让丁若羽觉得,有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了心口。
她面色发青,匆匆合上窗,靠在墙边,缓缓滑坐在地。
日弥看了看天,晴空万里,似乎是个好兆头。
他穿过繁华的街市,准备向巫教总坛行去,却突然感应到一丝非比寻常的妖邪气息自远方而来,正在扩散蔓延。
是魔气。
日弥合上眼,将意识沉下,仿佛全身的汗毛都在帮他寻找那气息传来的方向。
当他赶至气息发散的源头处时,一座七层高塔在他眼前轰然坍塌,滚滚尘烟扑面而来,隐约间,地上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黑洞洞的豁口直通往另一个世界。
日弥摘下脖子上的玉坠,握于掌心,搓成粉末,当空一扬。
一片混乱的场地上,现身出五百余名浑身铠甲、气势凌人的天族精兵。
“随我下去。”日弥带头跳进了裂隙之中,坠入那一片未知的混沌迷雾。
法阵受到外力冲击开始晃动,幻境出口外守候着几十名魔军,禄石遣人通报,对方来了五百多人。
后方,岁寒和密罗各带领一队从雪国暗中调来的两百人的军队以做接应。
单看数量,双方抽调的人手相差不过百。只是,天族远不止这些兵将,而他们能带来的,却仅有这么多。
不到半个时辰,日弥便当先走出幽冥幻境,将魔族一众兵将的惊愕与恐惧尽收眼底。
“你、你竟然……”禄石望着他那双冷漠的绿眸和平静的脸容,一股无力感忽然席卷了全身。
“天族之人,讲究的是无物无我,不被俗世情感牵绊,又怎会有心魔和恐惧。”部下们还在迷雾中寻找出口,日弥也不急着出手,反而闲闲地向他解释道。
“不可能!”禄石紧握着缰绳,“所有人都有心魔。”
日弥不同他争辩,心平气和道:“可心魔有大有小。越是情感丰富之人,越难通过此阵。能完全控制住自己情感的,心魔却可忽略不计。”
禄石还是头一回听到此等论据,大笑起来,座下马蹄也不安地在地上踩了几步。
“天运阁之人的冷血无情,由此可见一斑。”他笑完后道。
“我不明白,方才我走出来的时候并未做丝毫准备,你们若集体发动攻击,很可能伤到我。”日弥身上漫开金色的辉光,不再隐蔽自己强大的法力,他望着数丈之外的禄石,不解道,“为何你们没有?”
禄石骑着战马在阵前游走了一圈道:“你太小看我们魔族,也太小看浮舟了!”
“浮舟?”日弥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出现一丝笑来,“他同魔族的关系这么好?”
幻阵之中,一批又一批的天兵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真正折损在阵里的少之又少。
禄石大手一挥,魔军弯弓搭箭,一片片附了魔火的箭矢如雨般疾飞向对面尚未完全调整过来的天兵。
“不要乱,结阵。”日弥对慌乱躲避的部下下令,复又冷冷看向禄石,缓缓道,“狡猾之人必行狡猾之事,这里既然是浮舟部署的,又怎会正大光明与我等对战?”
来之前,日弥便翻阅了天族的卷宗史册,知道浮舟参与过的那些战斗,大多都靠着出其不意、防不胜防来赢的。
当年他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对付的是魔族,而今,却站到了魔族那边。
与数量不足的魔军正面交战没几回合,对方就在禄石的带领下玩起了游击。
后方,迎接他们的是流放于雪国的同类。
他们且战且走,引着日弥及其部下来到凌乱腐败的幽冥殿外。两旁峡谷上,收到指令的药人俯冲而下,护在了所有人的前方。
日弥一抬头,看到了离泓。
他坐在倾颓的幽冥殿高高竖起的一处檐角,疲惫消瘦,形只影单,撑着从前上阵杀敌时常用的那把古剑,遥遥地对他笑。
除去破殿外的无形屏障,花了他三天三夜,此刻也只能将将维持住坐着的姿态。
日弥看出他几近力竭,虽勉强支撑,手臂却在微微发抖,许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是以方才未能在阵前看到他。
“变阵!”日弥喝道,天兵们分散合围,分两半对上两侧山崖疯癫一般横冲直撞而来的药人。
血肉横飞,绿血四溅,遮云蔽日,本就阴霾的魔域峡谷彻底成了杀戮地狱。
他于平地浮上半空,以金色念力凝结成莲花般的落脚点,从虚无里拉出把刀,一步一步向离泓走去。
合上的纸窗,忽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毫无征兆地破开一个口子。
丁若羽突然一阵慌乱,从桌旁站起身,被桌脚绊倒在地上。
她膝头磕破了皮,却状若未觉,连滚带爬起身,扶着摇摇晃晃的楼梯栏杆向下冲去。
“小徒儿!”楼雪在大堂内听书,见她丢了魂般横冲直撞,忙赶过去拽住她。
丁若羽嘴唇颤抖,望着她,半天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仿佛突然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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