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事,可她也不想使用术法以造成更大的麻烦。
“都住手!干什么,逗猴呢?”一道冷厉的嗓音自不远处传来,止住了疾飞的箭雨。
一名戴着官帽年方弱冠的男子走了出来,背着手仰头向她瞧去,唇边似笑非笑。
丁若羽单足踩在根高高的枯枝上,一晃一晃的,这时正弯下腰搓了搓裙角滚了一圈的烂泥,看得旁人总觉得她随时都会不小心掉下来。
“段大统领,真巧啊。”她笑嘻嘻地打着招呼,愣是半天没掉,就像长在了树枝上。
“下来吧,他们不会再放箭了。”段良弓朝前走了两步,身后之人皆放下了弓。
丁若羽笑着点头,从梢头跳下,还未站稳,段良弓就夺了身侧手下的箭筒,三根羽箭向她上中下三路袭来,迅猛无比,惊得她立即匍匐在地方避开了所有。
“出尔反尔,真不愧是段大统领。”
林中湿气更重,又无阳光照射,地上黄泥松软得像棉花。她这一趴再起身,从头到脚都脏得不能见人了。
“我说他们不会放箭,这个‘他们’,并不包括我自己。”段良弓玩起了文字游戏,满脸春风得意,目光也围着她多转了几圈,很满意她此刻叫花子似的模样。
眼下这种状态,她也不好再找陈岚去了,只想能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见她急不可耐地开始顿足,段良弓笑道:“再同我打一场,赢了便放你走。”
“段大统领,这么脏我可没心思与你比试。”她掸了掸身上的泥块,看起来都要哭了。
段良弓望着她,忽而冷笑道:“随我来。”
见他当先带路,丁若羽提着结在一起的裙角,心内起疑,脸上却仍维持着受到不公待遇委屈的样子。两人走了里许路,来到处平地,一座装饰华丽的大帐立在当中。
帐外放置了数张案台,几名衣着贵气的少年男女分坐在案旁,面前放着笔墨纸砚,身后则侍立着服饰统一的宫女内官。
大帐外正中央的少年低头提笔写着什么,贵族少年们围了过去,一时间哄闹起来。
“快走!”段良弓回头扫了丁若羽一眼,趁那些人不注意,从旁侧转入大帐后方的一个临时小帐篷。
刚进入帐内,段良弓就钻了出去,又很快带回个宫女,要她照着丁若羽的尺寸再拿套女子衣衫过来。
“这位小姐身量太长,只有内官的合用……”小宫女只望了丁若羽一眼就匆匆垂下头去。
“拿进来。”段良弓应了,再次走出帐外,毫不顾及丁若羽的意见。
换上内侍衣衫,顺带着将头发全数挽进帽内,对着小铜镜照了照,还真像个样貌秀气的少年。
丁若羽扶了扶稍嫌宽大的腰带,学着内官模样诚惶诚恐地从帐内出来,跟着段良弓准备沿原路返回。
大帐外贵公子们仍在欢呼雀跃、举盏对饮,高声赞着“好诗好词”。
“他们在办诗会?”丁若羽在后方悄声问道。
“文人才子那套,丁姑娘也感兴趣?”段良弓道。
“不感兴趣。”丁若羽忙回他。
又行了几步,遥遥地传来马嘶声。看清来者后,两人皆靠向一旁,俯首等他经过。
马上之人黑衣玉冠,神态冷傲五官俊秀,案台前念诗的贵族少年们纷纷放下手中纸笔,上前行跪礼。
丁若羽往段良弓身后挪了挪,企图用他的背影挡住自己。没想到来人跳下马后竟伸手向她一指,让她过去牵马。
段良弓回过头瞧向她,微微含笑,眼里隐着丝戏谑。
心不甘情不愿地移了过去,丁若羽接过缰绳,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是,就是我……”猜到假装没用,她索性抬起脸来,强作镇定道,“太子殿下,不知要将马牵往何处?”
郁飞琼盯了她片刻方松开手,低低道:“跟在我身后,什么都别做,也什么都别说。”
压下满腹疑惑,丁若羽垂下脸来随他入了大帐,短短一路只见他不停地让那些贵公子们免礼,直到入帐后,仍有宫女们不断跪地行礼。
大帐内一张矮榻上,坐着名身穿红色骑马装的少女,特地模仿炎国姑娘编了满头又细又长的小麻花辫,系上各色彩带,看起来极是热情奔放。
“凝烟?你不是已经回府了,怎么会躲在这里,还换了身打扮?”郁飞琼疑道,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红衣女子笑着走近,盈盈一福,神态间端庄婉约,话语也轻轻柔柔:“听石榴说,太子爱见炎国女子装扮,妾便回府换了这身,来给太子瞧瞧。”
“太子妃不必多礼。”郁飞琼忙扶起她,轻轻叹了声,眼里满是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