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越海田当先抢出,扶正伤者尽量不触碰到那根箭,同其余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坍塌的雪人身上搬回废楼里。
“三楣?”楼里点着灯,众人才终于看清这少年的样貌。
一阵轻微的机关转动声后,暗门开启,岁寒在里头站了好几个时辰,揉了揉发酸的腿和手臂,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解释了一遍当下的情况。
“丁姑娘说那些话,是为了引诱细作毁掉附有虚影的雪人。细作不希望这么快暴露自己,只有趁乱暗中行动。”岁寒道,信手拔了那三楣腰上的箭,以金色念力替他止了血,又补上天族禁制封锁住他四肢的行动。
听了这通解释,少年们恍然大悟,几名第三组的立即提了人下去审问,越海田也围到了岁寒身边。
只有郁飞琼,面无表情听着事情经过,末了忽然冷笑起来,转身走到雪人旁,狠狠踢了几脚。
这般妄自揣度人心、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岂不是与某人的本质完全相同?
不知为何,他又想到屠鬼所说的话。即使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再轻易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但心里还是不受控制,一次又一次将那少女与他最厌憎的人进行比较。
越比对,越心寒。
他忍不住又多踢了两脚。
身畔响起个疑惑的声音,微微低哑如同未变音的少年,不确定地道:“你也是细作?”
郁飞琼一下子回过神来,瞪着那浑身花花绿绿的少女,差点连她一起给踢了。
讨厌的人连出场方式都这么的令人愉悦不起来。
郁飞琼憋着股闷气,同她一起返回废楼,这时,第三组的审讯也告一段落。
“三楣交代了,说是上回采购期间被一团黑雾状的神识所控,设了禁制在体内,一旦不按照要求去做就会爆体而亡。”秋萍等人总结了一下对新加入的二人复述了一遍。
丁若羽瞥了眼三楣,她同此人虽皆为黑曜殿成员,却无太多接触,仅是点头之交。探了探他体内的魔气禁制,并非自己所能控制的范畴,再向岁寒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亦叹息摇头。
“还是得等离……我是说李韫,得等他回来。”他握拳在唇边,咳了一声道。
丁若羽眼中一暗,沉着脸安安静静寻了处台阶坐下,抱着膝望着底层正中那口大铜鼎。
“李韫是谁?”郁飞琼以眼角余光扫过她失落的模样,毫无同情之心地追问道。
“是丁妹妹的相好……嗯,夫、夫君。”接话的是越海田,他察言观色,见岁寒满面局促,忙替他回答了。
不知为何,郁飞琼隐隐觉得自己也曾同这李韫打过照面。
“还真成过亲了……”他喃喃自语。
城郊据点处解决了屠鬼和流蜃,却并不代表所有危险都已解除。丁若羽决定同岁寒一起在此观察两晚,第三日再去面见西山那群身份不明的魔族。
夜色深重,众人酣眠。琢磨着前一晚与白日里发生的事,岁寒愈发难以入梦。
魔族始君欲布魇灵阵以期恢复鼎盛时的功力,还需由一名法力强大的魔族自愿献祭。离泓猜测他们会选择屠鬼,可今日所见,屠鬼却是如假包换的鬼族……
到底还是他们被那始君摆了一道。
但除了屠鬼之外,他又会选择谁来进行献祭?
岁寒迟迟未得出结论。
夜雪骤起,寒风呜咽,吹打窗棂。他起身关窗,无意间碰触到怀里一样坚硬的物事。
“难道……”
他取出那枝染成了紫色的梅花,其上隐有魔气缭绕。
手指飞快结印,封住屋内的空间,使其从外边看起来同其余人的房间没什么两样。
岁寒以法力将那枝梅花悬于半空,试遍了他过去从浮舟那里偷习的魔族符文,皆未能破除封印。
他额上已然渗出冷汗,死马当成活马医地将一道天族符文打了进去。
诡异的紫梅发出微小的断裂声。
从低阶到高阶,每个都不落下,差不多重复了三百次,梅花上的封印终于解除。
一缕紫烟由浅变深,于半空盘旋缭绕,逐渐凝为人形,却看不出五官面貌。
那人影随风晃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化作轻烟散去,孱弱而无力,连发出的声音都那般虚无缥缈:
“两日后西山献祭,主人已有计划,切忌让丁姑娘前往西山,以防受困。”
寥寥片语,紫色人影便撑持不住,收缩聚拢,凝成一点小小的流萤,“啪”的一声又碎成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