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封信又传来了,上面却又说,消息不实,无须备战。我们留心等了几日,不见有什么动静,只把这当做谁的故意戏弄。”
明初清楚地看见爹爹始终镇定的神情被打破了,就像风平浪静的水面忽而狂风大作。他拍案而起,“等等!你说什么?”
他快步上前,揪住吾玄的衣领,目呲欲裂“你给我说清楚!”
李常连忙劝解:“王爷,你冷静啊。”
“姜王爷,你给我松开。”吾玄扯开他的手。
“老子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姜王爷颓丧地垂下手,眼眸晦深如海。
姜贞远惊呼:“我好像想起来了,是那个歌姬,哦不,是三姨娘让我骗娘出来的。她说娘亲就算知道我落水也不会出来,不信就试试看。我不服气,说她乱讲,于是我就···”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我过了五岁生辰的第二日。”姜贞远笃定地说。
姜王爷直勾勾地盯着画,他的眼睛如死寂的潭水,其间泪光闪烁。
他突然大笑起来,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丹若,丹若,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明初看得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广袖百合裙,娘亲临终前要求为她穿上这件衣服。
当时她很害怕上面的血迹,如今想来不禁心酸。
“主子一共寄了两封信,第一封信她满怀恨意,在非常冲动的情况下寄了出去。当她冷静下来,她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王爷你受伤,不忍心那么多人死去。她又寄了第二封,故意让夫人知道。”嬷嬷道,她忘不了那个场景:
丹若独坐梧桐树下,残阳如火斜斜铺地。她捧着书,喃喃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我如何忍心···这该死的战争啊,为何总也无休止。”眼泪嘀嗒嘀嗒,濡湿了她红色的烟罗裙。
残阳如血,她红衣绝美,憔悴如斯。
这是属于丹若的故事,斯人已去,留下失而不再得的痛彻,留下无处寻觅的悲戚。
书房出现了一阵沉默,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想说话。姜王爷被悔恨悲戚攫住心魄,一向坚毅的脸上出现了孩子般的无措、脆弱。
明初眼睑低垂,气息不匀。她两只手绞在一起。抬头瞥一眼姜王爷,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突然袭来,她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酸楚难忍。爱不是很纯粹的吗?为什么偏偏纠缠在国仇家恨中?娘亲到底爱爹爹,还是恨爹爹?如果彼此相爱,为什么要互相欺骗?明初挣开嬷嬷的手跑了出去。
“小姐!”嬷嬷惊呼。
月梧已经追了上去,嬷嬷舒了口气。
明初步伐凌乱,心更乱,她走过游廊,游廊曲径通幽,路尽处有一亭台,亭旁绿树成荫,花草相映,亭柱是墨绿色,隐于苍翠的草木间,不用心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明初一直很喜欢这个安静的地方。
明初一路小跑,气息紊乱。她拨开过膝的花草,找了个靠墙的石凳坐下。明初托腮发呆,双眼无神。听见脚步声,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月梧坐在她的身侧,风徐徐吹过,撩动她的额前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