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雨总是令人发愁,尤其是在山间,路上满是泥泞。
赶了一夜的路,疲惫的就连望着那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还有那墨般的苔藓,这一切荒凉的景象都让李嫣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些还没来得及开放的春花,经过一夜的洗刷就已化作成了春泥。
再往前走就能看见一块刻着“安陵县”三个字的路碑,走过这里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了。
要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李嫣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但更多的确是迷茫。
在这个世上,我们每个人都是渺小的存在,即使现在陷入墨一般的黑暗里去,被失望拖进深渊,被疾病拉入坟墓,被挫折践踏的体无完肤,被嘲笑、被讽刺、被怨恨、被放弃,但是我们内心总得保留着点希望,而此时对于前方的路是什么样,她真的不敢去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的那一点希望到底是什么?
李嫣然就那样站在分界处,回头望着,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平儿手里抱着包袱,从后面喘着粗气,明显体力有些吃不消了。
从李府被赶出来,她们现在身无分文,要不是霁雯珺提前帮她们付了房费,恐怕从昨日开始便要露宿街头了。
“平儿,你再坚持一会,等从这山里出去,我们就换辆马车。”李嫣然转身搀起平儿。
平儿皱着眉头,喘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的说:“小姐,我没事,歇一会就行了”。
平儿手里的包袱不禁紧了紧,从李府被赶出来,身上什么都没带,如今连吃顿饭都困难,又怎么能奢望有辆马车。
李嫣然似乎看出了平儿的心思,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等会到了镇上,我们先填饱肚子,再买辆马车,这样路程也快了些。”
“等我们找到师父就好了……”李嫣然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又说道:?“或许她能知道我的身世……”
“可是这德云师父总是行踪不定,我们去京城,真的能找到他吗?”
“或许吧……”李嫣然也不知道,只是小时候,师父讲的故事里总会提到京城,也许,他就在那。
李嫣然的功夫是师父教的,小时候她一直觉得师父是全天下厉害的人,在她危险的时候,师父会保护她的。
可是自从她学会了防身之后,就很少再见过他了。
德云师父是除了李府之外她唯一的亲人,或许关于“她是谁?”这个问题,也只有他才能给自己答案了。
过了这座山,在走上几公里,来到清安镇时,两人已疲惫不堪。
这清安镇人头涌动,和安陵县比可热闹多了,街上男子各各身着上好的丝绸,在街头吟诗作赋,饮酒作乐。
“哇……”平儿惊的张大了嘴巴。
随后在一个拐角处,飘来一阵阵香味,也许是刺激到了味蕾,两人肚子齐刷刷的叫了起来。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李嫣然和平儿坐到路边的桌子旁。
在安陵县这种摊位最大也只摆了四张桌子,而这个面馆光是外面就摆了八张,而且吃面的人也很多。
望着锅里冒着热气的面汤,和老板娴熟的捞面动作,两人眼睛看的直勾勾的。
“面来了!”不一会,老板端着两碗面放到桌子上。
平儿刚吃了两口,眼里就闪着泪花,看着李嫣然说道:“小姐,我感觉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了!”
李嫣然笑笑,随后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平儿碗里,“好吃就多吃点!”
平儿年纪比自己小,虽然是个丫鬟,可李嫣然从来都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也许是一路上累坏了,两人竟然一人吃了两碗面。
结账时,李嫣然将头上的发钗摘了下来,给了老板。
随后,李嫣然带着平儿来到了马肆。
“老板,我们想顾辆马车去京城!”
马肆老板上下打量她一下,说道:“小姑娘,京城离这很远的啊!”
李嫣然从腰间掏出一块羊脂白玉道:“老板,你看这个够吗?”
“哎呦,小姑娘,你这个玉啊,成色不好,卖不上好价钱的呀!”
光是这羊脂白玉就足够将他这马肆买下来了,只是他们此时急需用钱,又人生地不熟,只能任人宰割。要不是迫于无奈,李嫣然也不会当掉这块玉。
“老板,再加上这个,够了吗?”李嫣然从包袱里又拿出一个做工精巧的凤钗,这是她身上唯一的家当了。
老板看了看说道:“这支钗倒是不错。”
“老板……”李嫣然又动了动唇。
“可否再为我们准备一些碎银子……”
老板斜眼瞅了她一眼,不屑道:“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