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听到她突然传出一声轻笑,脸上没有恼意:“现在8:30……还行,也没多晚。”
“走吧,陪我去吃石锅拌饭。”
冯昧皱眉和她对视,她回看的目光该死的坦然。
冯昧突然有些泄气。
他接过宋亦然的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公主殿下。”
冯昧总算知道宋亦然所说的“没多晚”是指还能吃上石锅拌饭。
女孩胃口大开,点了一锅石锅拌饭还嫌不够,加了一堆烧烤。宋亦然问他还要加一些什么,他只给自己来了一碗白米饭。
稻谷经清理、砻谷、碾米、成品整理等工序才能制成白饭,世人却大多不在意这些,把它视为饭桌上最普遍无味的一道。
桌子上方的排烟管不停地吸走烟气,还是抵不住眼前一片灰蒙。
冯昧拿着夹子一片片往铁板上送,等肉显出金麦色,刷上酱汁放到宋亦然面前的碟子里。蒸汽熏得他眉心不住冒汗。宋亦然只管自己大口咬肉吃得舒心,肥美的鲜肉咬到嘴里几乎要把整个冬天的烦恼融化。
她抬头看到他一副模样,慌忙放下筷子:“你也吃一点,我来。”
冯昧捏着没松手,看着她的眼睛是难以捉摸的深邃。
“你刚刚在想易城?”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已是很久之前,更何况对面人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宋亦然没有矢口否认,自顾自低下了头。
谈了恋爱还心心念念着前任,不是一个负责的女友该做的。
冯昧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夹子搁到盘子上,桌上的两只手抵住另一只手的指尖:“就当我不是你男朋友,只是你哥哥。”
“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紧。”
宋亦然还是低头摆弄筷子,开口的声音喜乐难闻。她问:“哥,以前我觉得是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没人把他当回事。回国以后他已经蛮有名气了,我一个纯路人参加了几个月的节目只混得了微乎其微的关注,和他早就没法比了。”
“我不是看到他过得好了心里不舒坦,我比谁都希望他过得好。”
“我也不是被落差冲昏了头脑,我只是……”
她皱皱眉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心急都写在了脸上。
“只是开始怀疑他还记不记得你,甚至怀疑你还有没有可能和他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当年你是稳稳当当的年级第一,你逼他进年级前十,本来想逼他和你考一个重点名校,可是你走了,他过得比你好多了。”
“既不知道是后悔离开还是觉得自己无用,对吧?”
冯昧接话毫无压力。她把满肚的语无伦次咽回去,只留一句应允。
冯昧叹了一口气,靠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青春的故事总是化不开暗恋、初恋与背叛。刹那光景以后,人们总是执着过往的相片,雾眼中看曾经的决然。冯昧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索性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陪她吃完了这顿饭。
宋亦然狼吞虎咽、一脸满足,只有他知道宋亦然有多难过。
走出烧烤店已经是凌晨,冯昧想要开车送她回家,宋亦然却抢先拉住了他:“带你去一个地方。”
车开着开着开到伍大的校门口。冯昧搓着手,看宋亦然指着前面的一块栅栏开口说话,面前形成一片散不开的雾,衬得她迷糊:“前面这个,就是我要带你看的。”
“一块栅栏有什么好看的……”冯昧上去用脚尖踢了踢这块栅栏,听到宋亦然又说:“大三的时候我回来过一次,看到他就是站在伍大的门口,脚尖踢着栅栏,和你现在的动作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口,冯昧的动作就定住了。
“你专门回来看过他?”
“也不是专门。五一假期有些事所以回来的,订的返程机票太晚了,没事干我索性就来这里逛逛了……那次回来谁也没告诉,也就不麻烦你们招待我了。”
“我看到他在这里踢着栅栏,和高中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那个时候易城沉稳,站在那里低头玩手机,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这块栅栏。他鼻梁坚挺,眉眼锋锐,可宋亦然只敢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偷偷看他。
过了一会儿有个女孩过来,他自然地拎起了她手里的塑料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回去了。背影渐行渐远,宋亦然当时呆呆地站在原地没走,后面阿姨踩着自行车过来让她“让一让”。
这一幕在记忆里触目惊心摆放了那么久,宋亦然很少去回忆。
那个时候分手了,易城当然有找女朋友的自由。而以前那些她视如信仰的东西崩塌,宋亦然在那里从早待到晚上只盯着栅栏看,总算是想通。
她宁愿承认自己放不下的是年少的那一点点倔强。凭什么最开始口口声声追着她要做女朋友的是易城,后来他提分手就那么洒脱?
宋亦然可能只是接受不了和他的后来人生没有了交集。
她那个时候就是傲气,扭头甩的一干二净,到美国才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回来看到他有了新的女朋友,她总算决定放过自己。她拎着行李在机场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坐了二十四个小时的航班回到美国,答应了Davis的追求。
这会儿冯昧再看向这块栅栏,眼神晦暗不明:“所以,你根本放不下他。”
宋亦然没有办法否认。今天再次站在伍大的校门口,她其实也是费了一番勇气的。这儿和她毫无瓜葛,却处处是她的伤痕。
上海这座城市最深处的孤独这时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他们眼前。冯昧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宋亦然,宋亦然只盯着他脚下的栅栏,脑海里全是自己的故事。
青春,苦涩,却又忘不掉。
冯昧成熟地像个情感大师:“那就忘了他,有我呢。”
“嗯。”宋亦然情绪淡淡的:“我以后不会和他有交集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