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的回忆。
一生病就想到易城也是那时候染下来的毛病。阮夕暮回国后,宋亦然彻底病倒了,一场感冒难受了很久。躺在床上的那几天,她搜刮了各式各样的电影看,有很多部是易城推荐过的,还有几部是他们以前一起看过的。那几天宋亦然突然很想他——其实一直很想他。
易城就和那场风寒一样,在她记忆里断断续续撑了很久,就算是最后走了——也会让人不经意之间就想起那一段时光。
十七岁的年纪,很多感情都无能为力。
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公司前两年在上海开了一个分营业部,母亲回去主理,彻底把她一个人留在了美国。她读研究生的时候租了一套房子,和室友关系还不错,却怎么也谈不上热络。
那个时候谈了一场恋爱,可那个男生太花里胡哨了,爱炫耀自己的才气、帅气来引人注目。她看不过眼,才三个月就提了分手。
她回国,接手营业部。
父母前几年关系就缓和了,大概是觉得年纪也大了为这些事情置气没意思;或者更多的是奶奶去世的时候躺在病床前,握着爸爸的手,用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你和梅梅可要好好的。”
“你娶她,怎么能让她一直受气。”
2015年2月16日上午10点,奶奶过世。美国晚上九点,她捏着手机微微颤抖,怅然若失,抱着双膝在床边坐到天明。
她买了最近的航班和妈妈一起飞回上海,操办葬礼。
葬礼那天她独自一人开车去殡仪馆。宋亦然一路上思绪纷纷,车速飙得很快,连一向喜欢的民谣都不能让她冷静下来。
葬礼还没开始。屋子里面都是哭声,隔着墙宋听得清晰。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等人慢慢的从房间里面出来,她看到姑妈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穿着黑色的衣服把她黝黑的皮肤衬得更甚。
姑妈和她说:“然然,去磕个头吧。”
周围都是压抑的哭声,她有些溢上心头的难过。宋亦然朝着奶奶的照片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再转头时已神色如常地应付来吊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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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号是每月一次的闺蜜夜。
阮夕暮回来得早,等宋亦然六点到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布置好了。
披萨、串串、米粉、烤鸭,最旁边放了一箱啤酒。宋亦然屁颠屁颠走了过去,拿起一串香肠放到嘴里,转头看见阮夕暮穿着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扮相,皱了皱眉拍下她的手,语气带凶:“洗手去。”
宋亦然吐了吐舌头,把包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她顺便换了套睡衣,等她甩着手出来,阮夕暮早就坐在桌边开了一罐啤酒。
背景音乐放着一首《秋酿》,声音缠缠绵绵,悠长得像回到跨世纪的午后。她活动了一下头颈盘腿围着茶几坐下来,整个人舒坦不少。
阮夕暮卸了围裙,身上穿着一套鲸鱼的衣服,极其可爱。宋亦然衣服和她一起买的,是松鼠的样子,还特地把帽子戴了起来。
两个职场女强人不设心机地面对面坐着,暴露几分儿时的天真,看起来实在难得。宋亦然串串吃得嘴里都撒上孜然,阮夕暮看不下去,把餐巾纸顺着茶几的一角滑到她的面前,下巴微扬。
闺蜜之夜是高三留下来的传统。不在一个学校,高三又极其忙,后来就约定每月月底聚在一起聊聊天。工作以后两个人住在一起,平常有什么事情随时都能说上两句聊个彻底,这个习惯却莫名其妙延续了下来。
算起来已经是第114次了。
阮夕暮抓起一片披萨仰头送到自己口中,开口含糊不清:“这个月忙死我了,上头领导什么事情都不满意,方案随手翻了翻让我下去改,手下人熬了几天才干出来的活?太不负责任了,就是凭那点关系才坐到这个位子,还真以为自己有本事。”
“下面不乐意了。天天加班,想涨工资。”
“我两头不是人,累死了。”
她摇了摇头,白眼就要翻上天。宋亦然大口啃了块鸭脖,用手腕摸了摸额头的汗,又接上:“我前两天还发现老李挪用公款,这两天找人揪证据去了。他前两年给自己小情儿买的那套房可贵了,没少脏啊。”
工作上的事情聊了半天基本上都是吐槽,两个人自顾自绕了一大圈。阮夕暮已经三杯啤酒下肚,脸上微微显红,看向宋亦然瞳孔涣散:“亦然,下周三同学聚会,这次你也去吧。”
“嗯。”亦然拿纸巾擦了擦手,扭头看到面前的女子摇头晃脑,显然神智已经不清醒了:“我们又能见到他们了。”
“真好啊。”她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