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入一个居民楼,刚好是黄昏衔接黑夜的时刻,聂梨看着窗外蹲在路边的老人家,打着蒲扇,一遍叫唤着自家小孩慢点跑的神态。聂梨觉得很亲切,外婆还在的时候,她也是如此,尽情享受当孩子的任性。
可是这短短的几年,能变的基本都不停滞。
聂梨对新的生活环境印象倒还不错,新的家在三楼,房子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是这已经是妈妈能给的最好了的。搬家的师傅帮忙把东西搬上楼走后。
90多平的房子只剩下还未拆封的行李和游荡在这空间中的尴尬和不适。新的就是新的,没办法立马从心里坦荡接受。可是这已是铁定的现实了,她只能调整自己。
帮忙打理好卫生,整理好房间和客厅。聂梨眼神环视四周,不知不觉的所有的布局和摆设和之前的家相差无几,她和妈妈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真正刻在骨子里面的或许就是无法改变的,这种默契却让两人都有些抵触,太念旧的人怎么向前看呢,聂妈妈不禁开始担忧,带着女儿离开已经熟悉的环境,本就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虽然装作洒脱的态度,可看到女儿不是太开心的神情,她不免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可是她又明白,她不想女儿以后活的像她一样,离开才是迈出去的第一步,她虽带着怀疑但却又十分坚定。
“去外面逛逛,熟悉下环境,顺便买点生活用品”妈妈提议道,想驱散这种道不清的气氛
“好啊”聂梨回答时音调上扬,眼睛却一直往下看。
下楼梯碰见了不少下楼散步的邻居,彼此问候了下。坐在小区门口拿着蒲扇的奶奶们,瞧见我们是新搬过来的,热络的拉着妈妈的手聊起了家长里短,
聊了有一会儿,聂梨不好打断,便在一旁带着笑意聆听,眼神却早已飘到对面一对小孩子身上,
爷爷奶奶在跳广场舞,他们两个被放在花坛旁的座椅上,腿也够不到地面,又害怕摔的模样,小腿扑哧的,样子怪可爱。盯着有了一会,两个小家伙估计也注意到聂梨的目光了,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笑,发出了想要她抱下来的讯号。
聂梨正准备走过去,奶奶们的话题突然到了她的身上,她赶忙收回了正准备迈出去的脚步。一个面目和善的奶奶,聂梨上下打量聂梨了一番摸了摸她的手,眼含笑意的对着聂妈妈说“这女娃长得真标致呢。”
聂梨似乎是不习惯陌生的触摸,往回收了收手,脸上也带着对于赞美不好意思的神态,更多的还是不自在。
奶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笑脸对着聂梨说“不用不好意思,以后叫我张奶奶就好,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聂梨点了点头,笑脸盈盈的应了声好,从心底也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个新的环境。
起码,她没有在第一次就得到冷眼和嘲讽。
应该是受到环境的鼓舞,聂妈妈回了家就把下学期她上学的事宜敲定,自己经熟人介绍的工作也稳定下来。同样是这一张半大不小的饭桌,妈妈往常紧绷的双肩似乎有点放松,新买的白炽灯的光亮,刺的她眼睛略微有点发酸,揉了揉眼睛,就听到妈妈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离开了新的环境多少有点不习惯,再怎么样也要重新迎接新的生活了,学校我已经找好了,你的基础在市里多少会有点落后,你自己把握,你一向懂事,很多事情也不用我交代了。你只要记得,妈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别像我一样。”
同样的语气和音调,这样类似的话充斥了她整个童年,聂梨知道只要她乖乖的应一声好,这个话题便会在无声中结束。
她突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准备了满腔反驳的话语,她想问问那个陌生的爸爸,更想怪罪眼前这个充满怨恨的女人。正准备抬头,突然又觉得如鲠在喉,她本就得到了太多,她再怎么崩溃,都是不占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