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为仆臣能为主君背水而战。
如他这样的士人阶段,便是因缘际会捡到大夫级以上法门,也不能擅自修炼。
被人举报,主君夷其全家,罪名为僭越。
商殷没落至此,令普通人难以逾越的森严阶层并非全无责任。
“公子。”
沿途遇到其他闻讯而至的黑衣卫,只听到殷水流渐去渐远的声音:“你们分道追击,莫让这个贼人跑了。”
这些黑衣卫惊喜于主君的苏醒,却又一脸懵然,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去哪里分道追击。
托着殷水流疾驰的黑衣卫自也追得迷迷糊糊,为了要在主君面前表现他的勇悍之气,他的虎目瞪大如铜铃,平日里决计不会轻易浪费的秋藏,此刻为了可以效死的主君哪里还能顾及。
商殷世界的轻功身法,在两点之间的直线或是曲线移动,并无任何限制,但是若要高高跃起,翻墙越瓦而去,这在其他位面普通武人也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商殷世界的守神宗师也不一定能够只凭人体纵身而跃。
仿若此方天地有着种种禁锢,修行武道的人跃至半丈以上,每多一寸,便要承受人体难以抵抗的重压。
阙无殇的这间居所位于大宅深院的庄园之中,绘有丹漆绮画的墙面,无一不在两丈左右,殷水流想要借助轻功翻墙,除非令黑衣卫找来高度相差无几的扶梯。
这是非常不现实的问题。
此际阙无殇的家臣们大半都会汇聚在喧哗之地,尤其是作为家臣之首的基涉,以及仅次于他的家左采薇,必然要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处理如此异常。
殷水流寻到如此时机,想要逃亡的第一步,便是基涉几人不会注意的后门。
“公子。”
黑衣卫如此疾驰,殷水流的目的地转瞬将至,黑衣卫心中难免疑惑,怎地贼人还是看不到半点踪迹。
殷水流一直在默默算数,判断女蔷此时不过堪堪捧着匜盘回到室中。
眼看着即将逃出此间,六九真种猛然向他示警。
“停。”
殷水流微微色变。
月华如水照耀而来,一条诡异的粗实血线宛如看不见首尾的长蛇横于前,其中的殷红仿若人血在翻滚。
“公子,我不知为何有些……”
托着殷水流一路疾驰的黑衣卫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袭来,胸膛间不知因何而起的种种狂暴欲念让他猛然吐出一口殷红。
他这口人血还未落地,诡异血线便如吐信的毒蛇,当中分出一条细长的血丝,眨眼便至他们几人面前将黑衣卫吐出的殷红纳入其中。
“这是何物?”
另外一个黑衣卫看得一阵阵毛骨悚然,慌忙拔出利剑在殷水流左右,惊慌失措地劝谏道:“公子有伤在身,此地血线诡异,恐有伤人之力,请公子回退。”
六九真种发出大为危险的信息。
殷水流面色凝重,不甘于他的逃亡计划就此夭折,正要小心翼翼地稍稍往前去细细查看。
郑旦惊慌不安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力道之大竟是前所未有,让殷水流一时前行不得。
托着殷水流一路前来的黑衣卫忽然向着诡异血线稽首拜倒:“仆臣恭贺主君嗣位,成为阙国之主。”
“固成,你在做甚?”
护着殷水流夫妇往后退去的黑衣卫不禁大为骇然。
他见同僚在忽如其来的如癫似狂里半点也不理会旁人,知道事态危极,固成必是为邪物所惑,任其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正待一把将固成打晕。
“大胆。”
对危机的感知并未完全失去的固成一掌打来,偏首避开了同僚想要制住他的二指。
他眼中全是血丝,连眼瞳都遮去了大半,面容上呈现出纵横交错的条条红线。
“毅足,你不过是小小士人,谁给予你的这泼天之胆,敢于在背后偷袭我这个堂堂阙国卿士?”
佩剑从他鞘中而出。
“退后。”
殷水流拉着郑旦疾退。
月色朦胧,点点银辉洒落,毅足心念同僚之情,本还想着再次出手制住对方,眼中所见却让他不禁魂飞天外。
他在后退中悲呼道:“固成,醒醒。”
为时已晚。
先前分裂而来的血线何曾消失了,竟是在吞食固成的人血之后,化作了数以万计涌入了他的口中。
“君上,待臣下将这三人处死……”
固成恍若不知。
他的美梦还未做完,无数的血线如同藤蔓缠绕,转瞬便将他的生机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