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新年过的很简单,婶婶送来了自己家采办的并不多的年货,还有地窖里储存的过冬的蔬菜。一连几天龚璞都跟在夏蝉舒身后,只有十几户的小山村,很少有外人进来,而且正值寒冬,大家都躲在屋里,龚璞见过的人不到十个,接触最多的就是婶婶一家。
婶婶家和蝉舒家差不多的格局,几间被熏的黝黑的屋子,两个老人带着两个穿着粗布棉衣的小孩,看样子应该是孙子孙女。
夏蝉舒是临时决定回来的,现在还跟着个龚璞,家里的一应东西都需要去婶婶家拿,年夜饭这天夜幕刚刚落下,夏蝉舒要去婶婶家拿点蔬菜,龚璞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小舒,我们去哪?”
“地窖”
“啊?”
“怎么你又怕了?”夏蝉舒带着嘲笑看着裹在羽绒服里龚璞
“我怕什么啊,下个地窖而已”龚璞站直了梗着脖子说着,两个人都是背着简单的双肩包回来的,所以这几天一直穿的都是来的那天的羽绒服,夏蝉舒还有几件之前的衣服换洗,龚璞一直都穿着那一身。看着原本有洁癖的人,眼前一副入乡随俗样子,夏蝉舒笑了出来。
“你别笑,我真的不怕,你回去吧,我去拿,大白菜和地瓜是吗?还要别的吗?”龚璞说着吸了一下冻的通红的鼻子,两个手往袖口一揣,就大步往婶婶家去了。
“叔叔婶婶说话你要回答”夏蝉舒在后面喊了一句,笑着转身回去了。
不知道夏蝉舒他们说的是什么方言,好在龚璞的领悟能力好,几天相处下来也能听懂一些话了,连比划带乌拉,龚璞拉住了非要代替他下去的叔叔,那个看着严厉,不苟言笑,一开始对自己抱有敌意的小老头,龚璞感觉到了在这个陌生村庄的温暖。
地窖里都是一些他们自己种的蔬菜,储备用来过冬的。龚璞随意的拿了一些就爬了上来,婶婶又拿了一小块腊肉,推辞不掉,龚璞只好硬着头皮带了回去。
进门直奔小厨房,龚璞得意的跟夏蝉舒炫耀着,时不时还冒几个方言。夏蝉舒看了看他,几天时间黑了不少,下巴几个上几个口子,是前几天用爸爸的刀片刮胡子不小心割到的,他也不在意,原本修长的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也辨析不出来了。夏蝉舒已经升好火了,灶膛里的火光像太阳一样照在身上,她起身准备去洗菜,示意龚璞去烤烤。
“我洗吧,水太冷了”龚璞先一步拿去水瓢就去打水了,刺骨的凉水龚璞轻轻的丝了一声,随即有点不好意思般的跟夏蝉舒找着话题“我们回头去集市上给叔叔婶婶还有两个小孩子买几身羽绒服吧,我看他们穿的棉衣好像不怎么暖和”
“我年前有买了,他们不肯穿”
“那我们去买点零食和好酒给叔叔和小孩子吧”
“好”夏蝉舒看着洗好的菜,动手准备起来。
“小舒,不如你教我做菜吧”
“好了,我来吧,你去烤一会吧”夏蝉舒接过龚璞手里陈旧,黝黑,沾满了烟火气的菜刀。
很快,一个小火锅,几个小菜就做好了,屋中央的方桌上,龚璞和夏蝉舒面对面坐着,头顶的灯泡依旧,蝉舒起身在供奉的长桌柜子里找到了一瓶酒,又拿了两个碗,倒了两份放在父母面前的照片前。
一直没有说话的夏蝉舒坐回到饭桌前,龚璞看着她眼里的悲伤,一时也不知道做和反应,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
“吃饭吧”夏蝉舒开口说着
“叔叔阿姨肯定也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小舒”龚璞起身拿了那剩下的半瓶酒,古老的泥坯酒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酒,也看不到还有多少。
夏蝉舒吃了一口饭,抬眼看了一眼龚璞,眼神里全是恨和嗤笑,只是在倒酒的龚璞没有看到。
“小舒,新年快乐”龚璞递了一碗给夏蝉舒,夏蝉舒接过去,只轻轻的抿了一口,小火锅热气腾腾,白烟直上,飘到头顶昏黄灯泡的周围,就四散开了。
夏蝉舒的心里也是一片氤氲,这个家支离破碎,原本新年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去集市给买新衣服,新鞋子,还有好吃的,年夜饭吃到最后,爸爸还会给自己一个红纸包起来的压岁钱,还会放烟花,她还可以去跟别的小伙伴炫耀。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冷冷清清的家里,只有眼前的火锅被煎熬的发出难耐的声音。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为什么自己越是恨他心却越痛。
可是自己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怎能不恨?
如果可以,真的想…夏蝉舒眼底的一丝狠厉闪过。
夏蝉舒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有些喝醉了,嘴里却是一直在跟夏蝉舒道着歉
“好了,去睡吧”夏蝉舒起身扶住了龚璞。
“我想洗澡,小舒,我好痒,我还好热”龚璞抱着夏蝉舒的胳膊,红着脸又开始对着她耍赖。
“那我去给你烧水,你先坐着”夏蝉舒起身就去了厨房。
当龚璞穿着夏蝉舒的睡衣出来的时候,样子虽然有点滑稽,但是夏蝉舒依然没有心思在意
“早点睡吧,衣服给你洗了,放在这烤着,明天应该能穿”夏蝉舒说完就转身去了房间。
刚躺下,龚璞就也跟着附了过来,依旧是隔着被子,但是却把满是胡茬的下巴,窝在夏蝉舒的脖子里。
“睡地板吧,趁我还没生气”
“不嘛~小舒,地板好冷啊,我就挨着你,我不乱动”龚璞闭着眼睛小孩子一样的说着。
夏蝉舒不在理他,安静了一会说到“明天要去山上给爸妈祭拜,要早起”
“嗯好”仿佛睡着了一样的龚璞轻轻的回应着。
夜深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均匀了,龚璞睁开了眼睛,满眼深情的望着睡着的夏蝉舒,却不敢伸手替她理一理发丝,好一会他把右手往枕头下塞了塞,轻声说着“小舒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原本应该是给左邻右舍的人走动拜年的,可是夏蝉舒家只剩她一个了,一直心情不太好的她很早就起来了,身后默默跟着的龚璞,提着一袋纸钱往山上去了。
刚刚跨过新年,已经是新春了,可是天依然亮的晚,山里的气温原本就低,虽然积雪已经化完了,但是脚下的泥巴路还是坚硬的,太阳没出来,没化冻。狭窄的山间小路通往不知尽头的远处,路两边的树枝和枯藤肆意生长着,有伸出枝条到路上,路过都需要拦住它才行。夏蝉舒和龚璞出门的时候,天上还挂着淡淡的月亮和零星的几个星星,走着走着就隐没进云里了,光线变的越来越亮了,但是还没看到太阳。
雾蒙蒙的山路越来越难走,气温上升,地上的冻开始慢慢化开,两个人的鞋上已经开始沾满了泥,龚璞也不在意,两个人一路无言,龚璞跟着夏蝉舒后面,只默默的跟着,一直低头走路的夏蝉舒没有看到前面会打到脸的藤蔓荆棘,龚璞一个大步走过去,在她身后伸手抓住那个几根还挂着刺的枯老刺条,抬高手。夏蝉舒被他这快步惊喜,抬眼询问的看着他,龚璞对着夏蝉舒咧嘴笑了笑,嘴里的白气就飘出去很远了。夏蝉舒一脸心事也就没有理会他,拉了拉围巾,继续低头往前走了。
看着夏蝉舒走远几步,龚璞这才松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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