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黑暗,属于慢板乐章,弓和弦分分合合,以达到惊人的情绪升华。你太刻意了。”
“你要知道。”孟远顿了顿:“贝多芬十多岁的时候,就常被酒鬼父亲在半夜从床上拉起来,为他的狐朋狗友演奏小提琴。到了晚年,弦乐四重奏几乎又称为他发泄情绪的工具。”
“太刻意就辜负他了。”
没人说话,那个参赛者也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本来当参赛曲目变为《大赋格》时,他看那些自动退出的人还有些洋洋自得。可当他被孟远这么一说的时候,他涨红了脸,匆匆点了点头就立马退了出去。
现场有点安静地可怕,孟远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一双大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光芒。那光太亮,太独特。即便孟远十分安静,她依旧脱颖而出。
“啪啪啪”切赫老师鼓着掌,来到了孟远的面前。
“不如你来,孟远。第二小提琴,你绰绰有余。”
孟远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伤疤,她悄悄地握起拳来,摇了摇头:“老师,我拉不了。”
她明明头头是道,这些东西完全是一个拥有相当水准的人才能说的出的话。大厅里的人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孟远感到如芒在背,她苦涩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老师,继续吧。”
傅家琪发了脾气,静下心来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于是便出了后台,往大厅走。他看到孟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垂着头,可是侧脸却是沉静而忧伤。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每个人都拉起了贝多芬133号作品。切赫就站在孟远的身边,每一个人结束,他都侧着头问问她的意思。孟远总是笑笑,然后摇头。
傅家琪终于走了过去,孟远见了他,连忙站起来。
“家琪,你来吧。”
“不。”傅家琪摆摆手:“你做的很好,继续。”
所有人都变得极其认真严肃,大厅里有着一股无言的氛围。在这里,音乐最高。傅家琪也站到了孟远的旁边。对每一个敢拉《大赋格》的人,孟远都一一点评,指出来要害。
她十分认真,一直坐了一下午,直到落日的余晖从门口钻进来,直到大厅里再无面试的人。
这一天就那么结束了,孟远没有吃中饭也不觉得饿,倒是心里很畅快。就像是憋了很多年的那口气,突然吐了出来,胸中终于没有那么堵了。
她最后给了傅家琪两个人,一个是叫董诗琪的女孩子,音乐学院的研究生,这个女生技巧很好,但感情欠缺。还有一个是才十七岁的男孩子,现在还在上高中,名字很奇怪,叫陆路,跟一个女孩子一样。他技巧没那么好,可是难得的是在这一天里,他是感情发挥得最好的人。
“说实话,你喜欢哪个?”傅家琪问她。
孟远笑了笑:“陆路。”
“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傅家琪当时就拍了板,朝着切赫说道:“陆路,明天开始跟我们练习。”他又对着孟远说:“不过这是你挑出来的人,你可得负责。”
“好。”她答应,笑得很高兴。
傅家琪沉吟了会儿:“好了,我不怪你了。之前我是生气,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蒋勘正完全把你毁了。不过看在挑了个新鲜血液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他拍拍孟远的肩:“吃饭吧,饿死了。”
天色已暗,吃完饭,喝了汤,心里仿佛渐渐暖起来。孟远挥挥手向傅家琪告别,家里在三层,她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仿佛像是踩在心上。她脑海中闪现出一串一串的音符,它们自己连了起来,在她脑海里回荡。
孟远慢慢地笑起来,低低地呢喃:“133,大赋格。”
很快就到了门口,她掏出了钥匙,开了门,却没有发现一双眼睛在远处盯着她。
进了门,孟远坐在了书桌前,翻开了从家里带出来的乐谱。她又想起傅家琪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他说:“这才是你啊,孟远。”
她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从前的笔记,看了一会儿,又从旁边摸出了一张白纸。她下笔写了一点,小小的一节。
孟远太专注了,实在没有发现家里的摆设都已经被人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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