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莫十七岁的年纪,眼目清澈却带有一丝呆滞,微卷的齐肩银发散披着,清秀地像个少女。他翻身一周,半跪式平稳落地,嘴角淌着几滴血,紧盯着洛晴云。
“二哥!他便是操纵傀儡之人!”洛棠风手执长剑,从房上一跃而下,再看其身上也是负伤几处。
“此人手段奇巧,与你恶斗之时还能抽身伤我,不可小觑!若不是我早先埋伏,你我都已遭遇不测!”洛棠风道。
言毕,却见那银发少年似乎并无再战之意,双手往后一拉,将傀儡收回重装傍在身旁,似乎并无再战之意,随即转身翻窗而出。
眼见洛棠风动身去追,却被洛晴云一手拦住。
“敌强我弱,纵使他未设埋伏,你我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洛晴云道,“爹与大哥或许已经陷入苦战,你且去助力!我即刻前去通报乐正府,去寻援军!”言毕,晴云便跃出院去。
洛棠风见状,嗟叹一声,转身跳上房顶四处观望,正欲动身,却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便是清楚的撕裂声,沉闷的血滴声,接而又听到一阵癫狂的笑声,转首看去,正是大哥洛霁雨的书房。洛棠风深感不妙,执剑疾走而赴,明明非常冷静,他心中却魔怔般地心慌不宁,继而,他感受到了一股煞气,似乎染红了整片洛府。
“呃哈哈!死!”
听得此声,却分明是洛霁雨之音。洛棠风踏着屋瓦悄然到达,却见残肢断体,血肉横飞,直接溅上屋檐。
“不妙!”洛棠风一跃而下,却见得一股奇特的红色雾气飘绕在自己洛霁雨旁,似是披了件朱红纱衣。与平日温文尔雅的大哥不同,只见其眼瞳血红,口中喘着淡红色的气,面上的肌肉起伏抽动,青筋暴起,右手五指直接刺入敌人面门,又一爪将其头颅硬生生扯下,脑花四溢,血染的长袖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此等功法如此邪性!大哥平日心法极好,定然不会被敌人所诱。”洛棠风执剑作防护之状,“莫不是大哥自己调动心性?可我怎从未听说过他有这种戾气!”
忽然,洛霁雨似是消失一般,洛棠风惊诧之余又听得一声惨叫,回首却看见洛霁雨将一名刺客又撕扯成筋肉相连的惨状。再定睛一看,却见洛霁雨背后有一道不浅的刀伤,正是红雾聚集最密之处,洛棠风咽了口气,只见洛霁雨转身又是一爪抓来,洛棠风忙以剑做抵挡,那剑却赫然被毫不费力地爪击折断了,那一爪直冲洛棠风胸口,却在一瞬间又变为一掌,将洛棠风击飞至院落墙前,虽是避了要害的掌击,可这力道却没有半点缓劲。
“杀……杀……走!”洛霁雨的表情克制得很狰狞,眼瞳似乎变成了紫色,又变回了红色,此刻又跳出两名刺客执刀砍向洛霁雨,只见其一转身,又是两爪,将敌人肠子尽数挖出,又扑向其中一人,用爪子将其四肢扯断,回首又望了眼洛棠风。
洛棠风清晰地看到,自己大哥两颊现出两条血红的似是纹章的标志,又听见洛霁雨望天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向府外连砸带抓地杀去,恰似洪水暴泄,又如困龙出锁,所行之处,杀气萦绕,摄人心魄。
洛棠风勉强站起,护住心脉,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很难冷静的思考,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敌人尸体的惨状或许让他有感到那么一丝怜悯,但是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庆幸和不安。
“必须冷静……”洛棠风想到,“敌人定然蓄谋已久,又能如此奇袭,城中应早已出了叛徒,若是如此,敌人必然势权强大,虽说穆宁城地处三国交集之处,但敢向中州宣战的,只有祁国。至于目的,怕就是我们洛家的洛书译本……”
“呵,爹将三卷给予我们三人应就是为了如此,只是爹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有行动了……”洛棠风将手中断剑舍弃,翻身落入洛霁雨书房内,“传闻四大刺客牵魂无常与夺魄御差同为兄弟,他们若是一并来了,那便定然着力袭击爹,可就算如此,这四周却没有动静,属实奇怪……”
洛棠风四处张望思索,寻找大哥与敌人打斗的蛛丝马迹,“这些黑衣人应是祁王的杂兵,看样子杀人技法并不高超,牵魂无常竟是想先杀我夺书,敌人也是避重就轻,若是如此,那真正的刺杀还没真正开始么……”
天空是片寂静的网,里面的人们困如鸟兽。
洛棠风从剑架上拔出一把剑,跃上房顶,俯身观察四周,明明血气尚未退散,周围却是寂然无声,就如刺杀已结束,也如刺杀未开始。
天星未满月黑日,正值杀人放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