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一阵连心刺痛,打开来,血染指箩,却发现只截住了七枚。
“再来!”
郁秀百也不吃惊,这次只飞来一枚针,魏璟腾身刚想把它夹住,不料它竟直直从他两指间穿了过去,给他划开两道血口子。
“还没接住啊?再给你一次机会呗!”
说完,他黑袖一甩,生出风来,风卷了残叶毫不迟疑地向几丈外的魏璟刮去,针叶相掩,不可胜数。魏璟见状,阵脚就乱了三分,心想着这郁老儿太心狠,竟然想把自己的徒弟刺成筛子。
他只身一跃,两手追针,紧接着借翻起的末裾拂去了三枚,没眨眼的功夫又凭空踩下数枚飞针,一时间躲开划过眉前的两个,这才敢叫魏璟大胆的落下地来。
看着白玉似的双手兼肘腕上道道斑驳赤血,魏璟不住道
“郁老儿,我该不会破相了吧!?”
呕完血来又接针,他还没缓过气儿呢。
“少唬我!你若是真破了相,你师傅我还得大叫三声可惜呢!”
魏璟转过身来,郁秀百才发现他眉间真的挂了一道血痕,不深不浅。
“呀,还真破了皮,不过不打紧,不影响卖相,倒是很有特点啊!”
魏璟:“……”
“差点忘了正事儿,晚上的酸汤鱼片,别忘了啊!”
郁秀百一找到机会就让他做鱼,什么酸汤鱼片,麻椒焖鱼,鲜跃龙门,羊丝鱼宝……可是谁也不爱给鱼杀肚刮鳞,尤其是魏璟,尔山这些时日,他是吃鱼吃怕了,不过倒是练就了飞鳞的一把好手。
“师傅!我这许多针口,泡了水保不齐要肿成两只猪手,到时候搞得你想吃红焖猪蹄也是麻烦,毕竟你又还没做好圈猪仔的准备,也不好下山去买,为这长远之计,这几日……”
郁秀百听了这番话哭笑不得,只好回头,见了他讨人怜的一副样子,心想
“这小子学什么都快,这嘴皮子功夫都快赶过后生时的自己了。”
却正色道
“那么这几日你不碰水便是,但!”
魏璟也跟念道
“功还是要练的!”
说完,郁秀百便踏枝而去,翩然落残叶。
秋意浓。
林间凉风习习,这一片的高木落下的黄叶,好像比先前的又厚了许多,这是他在尔山的第二个深秋。
汩汩的山泉淌出落花似的细澜,层层推开泛成涟漪,他的思绪像是沉在那潭清水之中了。
魏府的一切,好像早就与他无关了。
爹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可有可无的那个?
爹是对的,如果不是尔山,他或许就失了这一段卧雪眠云的好日子……
久远不见,若是突然说要会会三弟,怕是不少窘迫,人情从来如此……
仅有的两条命线,如今却断地七七八八了。
那鹦哥,或许死了罢!
日月相送。
尔山的林草之颜换了又换,终不过是苍翠秋香和枯白,轮回流转,惊觉间又逾三回春秋。
今日琼英与玉蕊,片片落阶墀。
梅花争妍簇放,比往年更加繁灿,远看倒像是红着娇艳脸颊的列位仙子,可怜可爱,白雪飘飘扬扬地筛下来,确是人间胜景。
此时的魏璟,不但没有被几年来的烈日风雪辣手摧残,反而身姿颀美,眉宇清正萧然,修睫未掩明眸水光,正是承了他娘管秋盈的缘由,说他凝肤媲白雪,一点也不夸张。
俄而雪晴天霁,只见他袖手迈出中庭,立足扉前,忽地出力向那繁花甩了衣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赶蛾子,然而细看了,方见着那是一掌飞针,针针可畏,彼时无风,却见落梅成朵,纷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