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垂落在地。金色的长发披肩而落。
他左手拄在脑测,眉眼低垂的俯视,目光似乎穿透了水晶地面,越过了下面层层的云雾,注视整个世间。
他的右手,把玩着一个沙漏,里面流动着星辰一样的时沙。
天上!
人间!
神灵,圣者,与人。
余泽目不转睛的将所有的画印在心底,好像下一刻它就要消失。
眼睛有些酸痛,他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
他感觉画面变了!
那御座上英俊的神灵,不再是低垂着眉,而是平视般睁开了双眼!
怎么会这样?
余泽脑袋一震,继而发现了可怕的事情!
眼睛!
睁开双眼的神灵,没有双眼,只有空洞!
神灵的眼睛在哪里?
为何虚幻似真的国中的神灵,没有了眼!
“眼睛呢?眼睛在那里?为什么没有眼睛?”
余泽脱口而出!
“没有眼睛,没有眼睛!”
旁边忽然传来了惊恐,愤怒的嘶嚎!
是梵高!
余泽忍不住去看梵高,这个伟大而又可怜的大师,将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里,死死的抱着全身,连指甲刺破了血肉都没有察觉。
“……光辉闪耀世界,诞生在太初之华,神河源头的父神,一切众生的造者,慈悲瞩世的仁者,我不该凝视您的眼,那仁爱与严厉,拯救与惩戒,那封印一切的七杯……”
梵高快速而低沉的念着什么,声音渐至无声。
他就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余泽这样想到。
他的目光回转回去,却发现刚才无目的神灵,闭上眼睛,依旧是低眸垂视人间的样子。
是幻觉吗?
余泽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不是幻觉,少爷。你刚才看到的,是真实的。”
戴威尔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戴威尔,你也看到了?”
“当然。”
戴威尔说道:“这就是梵高的画!如此的令人追捧,如此的与众不同!”
是啊,这是何等的与众不同!
你能想象出,一副油画,竟能随着光线的变化,而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吗?
不是什么特效技术,仅仅是用画笔!
余泽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砰的跳动,他忍不住问道,低声很怕梵高听到:“戴威尔,我刚才看到了,画布上方的神灵抬起了头,但为什么没有眼睛?是梵高故意这样的吗?”
“不,不是他故意不画,而是他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
余泽微微一怔:“他这么厉害的画家,整个艺术界都要为他加冕的大师,都画不出来?”
“是的。”
戴威尔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梵高是幸运的。因为他说过,他曾亲见了神。”
亲见了神?
余泽脑海中又浮现出“精神病”三个字。
“然后呢?”
“他见到了神,却想捕捉神的韵,想用画笔,画出神的相。”戴威尔说道:“他画出了神的宫殿,画出了神的衣着,画出了神的面孔。但他唯独画不出神的眼。”
“为什么?”
余泽好奇极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幅画,会因光线照射的原因,而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一个,是低眉垂视的神,一个,是平视无眼的神。
“少爷,你生在中土国。你见过佛像吗?”
“当然见过,戴威尔你还去过中土国?”
“是的,少爷,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喜欢到处旅行,我去过很多地方。当然也去过中土国,我去过很多庙宇。”
余泽有点不解,问道:“戴威尔,你不是苏伊教的信徒吗?为什么还去寺庙?你去了干什么?拜佛吗?”
“当然。我的少爷。我去过寺庙,也虔诚的礼佛。”
“为什么?你不怕违背教义吗?你们的神允许你去拜别的宗教的神?”
“少爷,我的神,不反对我去拜其他的神,相反,他希望我们这样做。我的教义中,也没有禁止这一点。”
余泽说道:“我不了解西方的教派,但我听说奎尔法圣庭,不是说‘唯一的神’吗?”
“是的,少爷。在苏伊教,也是一样。我们的神,就是我唯一的神。”
余泽一下子蒙圈了,说道:“为什么啊?你们这不是自我矛盾,自己骗自己啊。说着唯一的神,还去拜别的神?”
戴威尔微笑道:“不,我的少爷,这并不矛盾。而矛盾,只是外人不了解神的意而妄自添加的。那不是神说的。”
“神说的,只是在经中他的言,那是具有权威的,具有大威严的。不可增,不可减。”
余泽还是不明白,戴威尔却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说道:
“我的神,不让我们为他立像。所以我只能以我见过的神的像来问您。”
“少爷,你知道,菩萨为何低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