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闯祸

转身向更深的宇宙迈去的步伐。

    为此，画五不得不敬仰几番最初建立天宫的那个前辈仙人，把天宫建在化仙殿边上，可不方便了招揽仙人嘛。

    这便是化仙殿的出口了。

    她站在化仙殿的大门前，只觉得和南天门比，眼前的大门显得有些破落。

    天师老头说，化仙殿没有入口，只有即将迈入仙途的人才能得其门而入，她有些不信邪。

    她不知道自己能出来多久，时间紧迫，也没空去欣赏这座雕花的破石门，提笔在门前的虚空处，照着石门画起来，这才注意到这门上的花纹实在错综复杂，就懒得自己动手了。

    手上一松，让画万自己接着画，她坐在一边休息。

    很快，一扇缩小了数倍，但却和面前石门一模一样的小门出现在她面前，她默念一声“进。”

    人已经消失在石门外。

    与她想象中不同，化仙殿中并没有什么浓郁的仙气。更没有亭台楼阁高山流水，只有……四四方方的光秃秃的石墙。

    也许大概可能……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她想了想，在一面墙上再次画上了一扇小门，念了一声“出！”

    怎料又换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屋子，比之前的，似乎略小了那么一些些。

    老头骗她的吧，这哪有什么人间百态，若干小世界，还是她进错了地方？

    实在无聊的很，她便一直画，一直画……

    然后，四四方方的房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

    “画万，你快送我出去吧！！！”

    画五有点慌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画万调皮耍着她玩的，眼下这房子逼仄堪堪容她站立了，再画几次，把她折起来压实也是装不下了，她才知道不对劲了。

    难道所谓化仙殿就是房子套房子？她似乎只能从大到小套，不能回头……

    怎么办？

    虽然她可以在这里不吃不喝待个几千几万甚至几千万年不死不灭，但她想她的画五殿啊，她想自由，想父帝母后……呜呜呜……

    卷翘的睫毛上粘了点点水雾，指尖触及墙壁，是实实在在冰凉的石壁。

    画万与她心意相通，也许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突然自行飞出，在她面前的石壁上画了起来。她看清了，那是画五殿的门。

    是了，她不想暴露自己来过这里，所以先前画的那些门都是虚的，传送的距离也短，虽然走完不久就会完全消失，没法回头，但好在不会改变这里。

    她若想出去，只需要……

    她拍了拍自己秀逗的小脑袋，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点什么……

    “等等，画……”

    晚了。

    这下暴露了……

    画笔落回手心。

    面前的门，她轻轻一推，是她的画五殿。

    ……

    她这一推……

    大殿议事的神仙们心头一紧，无声对抗的银虎卫和天师始祖心头一紧，天宫各处司职的小仙们也心头一紧。

    人间的某处仙山上，正觉已触及那座仙门的白袍道士抬头看了看笼罩起一片灰蒙蒙云雾的天，心中突然若有所失。

    地府的最深深处，那座被称为鬼府的所在。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睁开了。那一双极黑极清澈的眼睛，从开始的迷惘中渐渐聚焦，仿佛有什么已经消散的东西，又缓缓聚集而来……

    在天界的传说中，天宫已经存在了几亿年。

    最初，有个修仙的少年悟了永生之道，建了化仙殿，并将永生的道法融进了七大各由上千道精妙阵法组成的法阵放入其中。自此，修仙之门大开，凡间的人、妖、精灵等，修仙大成即可通过化仙殿得到永生，真正得道成仙。

    那位少年后被尊为大帝，虽然，没有一个神仙见过那位大帝。

    天宫历经数亿年，最早从化仙殿出来的一些神仙，在宇宙变迁的洪流中，有些沉睡了，有些散在宇宙各处，还有些隐于凡间，如今天上的这些神仙，几千万岁的天师始祖已经是最老的一个了。

    那一瞬间的心悸，让天师始祖抛下戒尺下再次显出原形的小白虎匆匆飞往化仙殿。

    小白虎愣了两秒，来不及再化形，随他而去。

    天宫所有司职的不司职的神仙，都在他身后匆匆赶来。

    天师始祖道行最深，也最快，他几乎只用了三秒。三秒后，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三魂七魄都抖了几抖。

    同样受惊的还有他身后的所有仙。

    正如化仙殿倏然降临的那天，几乎整个宇宙的生灵，都体会到的那种拨开云雾的清澈。这一天的这一刻，宇宙洪荒的深处，万物都似乎重新缚上了无形的枷锁。

    足足大几千个仙站在原本的化仙殿石门所在处，看着眼前石门消失后的一片虚空，一起沉默了。

    那虚空处，一道浅浅的印记也在渐渐消散，依稀看得见，是一道缩小了好几倍已近虚无的化仙殿大门。

    天帝最先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失控撕裂。

    “画五！！！”

    在他喊出的一瞬间，他的手也抬起，凭空一抓就把刚回了画五殿，正心有余悸的画五抓了来。众仙已被吓得麻木，看到他这通天的仙法，一时也忘了惊叹。

    天帝实在怒到了极致，却还存着一丝侥幸。他强自淡定，指了指原本有着一座高大精雕石门的地方。声音也恢复了本色。

    “去画回来。”

    画五愣了愣，对着那处虚无，有些恍然。

    怎么消失了？

    她没动过这个门呀？

    哦，还是让画万再画一个吧。

    她展开手掌，手心处如胎记般紧贴肌肤的小笔渐渐变大，她松了松手，那笔却没有像先前那样自行飞出。

    她急了，心里默念：“画万快去！”

    手上的笔毫无反应。

    ……

    可是，她也忘了那门的样子了！

    青袍的中年神仙叹了一声。“没用的，化仙殿阵法太过精妙，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看来已经彻底毁了，除非重新建阵，否则……”

    化仙殿将永远消失……

    也意味着，永生之路将变得千难万难……

    或许天宫也会在宇宙洪荒中，走向颓败凋零……

    众仙已经在震惊中回神，如天帝一般，看着为他们解释的天师始祖，眼含一线希冀。

    没有人注意到他此刻神情中的慌乱，也没人注意从来熠熠闪耀的青色仙袍此刻的灰暗，也或许不愿注意，不敢注意。

    他张了张口，从神魂中翻出那些久远的未曾写入天宫史册的记忆。

    “只有一个人能重建这里，但他，他已经堕下鬼府，进了永灭之门！”

    永灭之门？！

    神仙虽大多不愿提及，也多少了解的。

    永灭之门就藏在人间轮回之所——地府之下，地狱深处那些饱受折磨的灵魂可以选择进入那扇门获得永远的安宁，甚至有些亘古的神也在永恒的岁月洪流中最终走进那里……

    是了，那位被尊为大帝后也不曾露面的少年，据说在踏平了永生之道后，又重新探索出了一条永灭之道。他大概觉得永生太过无趣，便自毁肉身，又将灵魂圈禁在永灭之门中，等待着他的永灭之日。之后再无显迹。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天帝有些颓然的声音落下，他饱含深意的眼神望向天师始祖。

    沉默许久，青色仙袍握了握拳。

    “有。”

    “再来一个大道的有缘人，重新趟出一条修仙路。”

    说完这些，声音犹在空中，他已经带着仍在云里雾里的画五消失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