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不喜了?
那他要不要求她呢……只要她对自己笑一笑,自己就给她名额。
“露珠儿。”他小心拉楚清露衣袖。
“闭嘴,”楚清露低斥,“不要打扰我。”
……她是真的在认真听。
傅青爵呆呆地看着楚姑娘静雅的侧脸,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他单记得露珠儿颜控到不正常的地步,却忘了她性格中的要强。
她若看中一样东西,那是一定要得到的。
她若想入国子监藏书阁,那一定会自己想办法。
傅青爵寡漠的面上,眼垂下,一些久远的事回想起,让他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前世初见,他只震于她的惊艳之美。但世上漂亮的姑娘千千万,楚清露也不可能是最好看的。她只是静静而立,娴淡幽静,抬目时又有幽火渐生。
便是这一眼,让他心动。
那时他初为帝,受众家牵制,面上隐忍,心中计划千万,随时伺机而动。楚清露抬眼的这一瞬间,让他仿若看到另一个自己。
索性必须选妃,他就点了她。
他初初只觉得她跟自己像。
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假装的。
为了他能对她一见钟情,楚清露暗地里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她读他的书,练他的字,寻他的言谈,推测他的喜好,反推自己的仪容。一遍遍的练习,一遍遍的计划。
楚清露跟他说,“我连要眨几次眼,都算过无数遍。”
在惊怒的皇帝质问时,她走向他,温柔艳情,大气端庄——“我这样好,你当然得看中我。”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铺开天罗地网,千方百计地捉你入瓮。
傅青爵微笑:她这样厉害,他的一颗心输给她,一点都不冤。
傅青爵目光火热地看着楚清露:你当然得是我的……等我娶到你后,慢慢折磨你吧哈哈哈……
“礼制之别?”喝杯凉茶后,陈夫子接过下面传来的纸条,念道,“好,此命题如是,礼虽与俗化,礼制当然有别。作为儒家门生,我看法如下……”
讲了两盏茶的功夫后,他又收到一张纸条,“周天子尚在之时,孔圣人讲学魏齐,任职鲁国,是为不守为臣之礼,何解?”
陈夫子脸微黑,额上渗汗,一时无言。这谁传的纸条啊?问的可真刁钻!
“制者因时而变,圣人制礼乐而不受制于礼乐,如是。”另一博士揽过话题而辩,给了陈夫子喘气时间。
“错,礼乐应顺于王权。”法家找到了自己展示才能的机会。
陈夫子把两张先后的字条对照一看,笔迹娟秀灵动,竟是出于一人之手。
他还不待细看,又收到了新的纸条,“王侯将相,士农工商,贵贱之别。”
一看,还是出自同一人的手。
楚清露。
陈夫子思考良久,才谨慎地讲贵贱之分,唯恐那个人再给他个刁钻的问题。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张纸条递过来时,陈夫子明显听到旁边博士有人在笑。他接过纸条,抽抽嘴角:贵贱有别,那解释解释昔日六国诸侯反周之事,再解释解释秦亡之事。
几场辩论下来,陈夫子对这个叫“楚清露”的人印象深刻。
众位博士也印象深刻——精彩的辩论,全是人家问出来的。
三日讲课,楚清露问的全是这种问题。
博士们又不认识这些学子,给谁名额,就看谁让大家印象深刻。楚清露没有别的贵族子弟家中有关系,她要入人眼,只得剑走偏锋。虽有些得罪陈夫子,却到底让人记住了她。
第四日,楚清露果然在家中收到了国子监的名帖,自得一笑。
入国子监藏书阁啊。
楚氏夫妻相顾而望,没想过闺女去喝个茶,就喝出个藏书阁来。本来定于这两天的归期,因为这等大好事,而缓了下来。
韩氏数落丈夫,“你看你一个穷秀才,都不如露珠儿!”
“露珠儿,你该不会想入国子监读书吧?”这对夫妻又小心问。
他们家没权,但托韩氏娘家的福,还算有钱。
是不是该砸锅卖铁、求到永平侯府,帮女儿上学啊?
夫妻俩脑补出了自己为了女儿读书而卑于人下的辛酸之景,为自己感动:他们一定是天下最疼女儿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