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高传顺还在同云易讲一些注意事宜。
叶暮雪体虚,不能受寒,这次掉入水中,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高传顺作为云府的大夫,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
相关事宜和在白云寺中智缘大师说的相差无几,无非都是吃食当年要注意,还有药物之类。
云易早就清楚,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知道。”
这模样落在高传顺眼里,就是觉得云易有些敷衍了。
即使府上有下人,他这做丈夫的,还是应该放在心上,更何况……
高传顺想起来,医者的道德让他重新叮嘱:“云少主,夫人身体的事情,还是请您放在心上。夫人体虚,多年一直都是靠着药物支撑,一直未好,已经不容易受孕。云府是大家,在下能理解少主暂时不想要孩子的想法,可是这避子汤,还是少用为好。”
这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
陈权瞬间脸色一变,下意识去看云易。
云易本握住叶暮雪的手,听了高传顺的话,手指一缩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昏迷之中的叶暮雪吃痛,松开的眉头一皱。
云易松开她,站起身,转头冷着脸看向高传顺。藏在衣袖中的手垂下,不自觉紧紧握成拳。
似是听到一声吸气声,随后听到云易开口:“你接着说。”
高传顺也看出云易脸色不愉,以为是自己在云府下人面前拆了他台,万一让老夫人听到了,会教训云易,惹他不快。
听到让他接着说,他便就陆续道:“也就这么多,夫人现在的身体不容易受孕,其实少主你顺其自然就好。若是真的生下来,少主你也放宽心。夫人这身子再小产的话,恐怕以后都不会有子,可若是这般频繁用避子汤,这以后怕也是一样。”
云易脸色更差,似乎是咬牙切齿:“频繁?”
高传顺一愣:“少主难道不是每一次房事之后,都给夫人避子汤吗?”
云易身上散发的寒气让高传顺打了一个寒颤,他一个激灵猛然醒悟。又看了一眼云易脸色,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药,不是少主送的!
怕不是府上有人看不过少夫人好,妒忌少夫人。少夫人一直无子,只生下一位姑娘,若是断了她子脉,就算老夫人和少主再喜欢,恐怕也是会休了她……
高传顺低下头,世家大族的事情,他不做多说。
但心里也莫名松了口气,认为自己道出了真相,救下叶暮雪。
见云易脸色不佳,他宽慰道:“少主不必担心,只要以后注意夫人饮食,不要再用避子汤,好好调理夫人身子,还是能够受孕的。”
况且生子一事,有时也得靠天意,压力太大,也不容易有孩子。
云易缄默不言,良久之后挥了挥手转过身。
陈权见状,请高传顺离开,嘴上说了许多好话,结了银两之后送他出府。
重新回到房间,陈权看了云易一眼,又见床榻上面的叶暮雪缓缓睁开眼睛。
主子的事情,他一个做下人的不好多说,稍稍关上了门,屋内只剩下云易与叶暮雪。
寂静。
云易自然知道叶暮雪醒过来,按照往常,他早就该上面一阵嘘寒问暖,今日没有。
叶暮雪躺在床上没有叫他,静静看着头顶的床幔,不发一言。
高大夫在房间内说的话,她都听到。
昏迷沉睡之中,她少许清醒,多多少少听到。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
沉默良久,云易率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哽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才恢复低沉的嗓音:“怎么掉下去的?”
声音淡漠,无往日温情。
叶暮雪胸口一疼,张了张嘴,声音很小,却透着一股倔强:“上官?”
云易回她,“她说同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恼羞成怒,推她下去。她挣扎,拉你一起下水。”
叶暮雪听了后冷冷一笑,“那你信了?”
云易俯视着她,“我在等你的话。”
叶暮雪偏过头,眼中有些酸涩,“我没推她。”
昏迷之前,她亲眼看着云易救下上官婉。明明上官婉都快爬上岸,她快要死了,云易却先救下她。
也是,怪她不会呼救吧。
毕竟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云易嗯了一声,没有说信不信她,随后切入正题,坐在她床榻边,背对着叶暮雪,用极其平淡的语气交谈:“我们每次房事之后,你都在用避子汤?”
叶暮雪侧卧在内,眼泪沾染在枕头上,开口仍然倔强,“是!”
是她做的,他知道了,她就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