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蒙脸哥们摇旗示意安静,四下变得悄然无息。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自道路南面过来三骑,一白二灰,行至凉棚前叽叽喳喳一会后,一骑白袍又奔回南面,另外两骑则向北晃悠而去。
不一会工夫,先前往南的那一骑白袍又过来了,而在他的后面,叮铃当啷地跟着几架车辇,车辇前后有走路的,有骑马的,有男的,也有女的。
中间那架较考究的车辇行到凉棚时,马夫勒停,然后自车辇下来一个小孩子,约莫十岁的样子,小孩子的后面,跟着下来一位穿戴雍容、盘着发髻的贵妇和一个扶着她的淡素女子。待这小孩和贵妇站定,周身一群人便跪将在地,那贵妇挥挥衣袖,众人起身。
这时先前领队的白袍走到贵妇和小孩跟前,躬身施礼后,贵妇与小孩走进凉棚。凉棚内一众杂役已经收拾干净,铺上红毯,放了蒲团和一张茶几,上面摆放着瓜果与茶水。
凉棚外那白袍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约莫二十不到,脸上干净白皙,没有胡茬,体态健壮,腰间跨一把状似柳叶的刀具。在他的旁边,四十个全甲武装的武士,个个看上去孔武有力。
姚胜愣愣地望着李延,那眼神似有疑问。李延知道这孩子的疑问,来之前当家的说是打劫商队,不过看山谷这队人,哪里是商队,分明是官家身份,而且看那贵妇和孩子,衣服上画鹤绣鸡,身份绝对不低。李延也回答不了,他根本不认识这些象征性的玩意儿,只是朝姚胜努努嘴示意,而后回头看向山脊,那边突然伸出一个摇晃着的红色小角旗,这是要开战了。
就见那几架豆丁弩掀开了挡在前面的伪装,已拉好的弦绷得紧紧的,豆丁弩双箭齐射,发出哨响,这响声虽说能惊敌,但也能吓敌。
果不其然箭声始响,那白袍青年与四十个全甲武士迅速从背后摘下手牌结阵,护白袍男子和凉棚以身后。‘duangduang’两声,箭矢穿透两个手牌,扎进两个武士的身体,接着倒下,空出的位置又被填补。
接着又是两支袭来,这次只射中一个手牌,擦伤了持牌武士的肩膀。白袍青年一众向后退了几步,手牌将凉棚的一面几乎160度覆盖。待这豆丁弩连射两波后,山谷那队武士竟然只损失了7八个。
三架豆丁弩连射两波后,被那白袍青年定了位置。那些手牌结阵闪开几个垛口,垛口中伸出几把弓,拉得满满,歘欻欻几声,豆丁弩那边很“配合”地倒下几人。隐藏在奇石背后的土匪闪出身子,开始对着山谷那群人无差别地弩机连射……
一炷香工夫,山谷中除了凉棚那边外,基本都没有站着的人了。那凉棚的结阵武士,也就只剩下三十来个了。
山脊再一阵旗语,藏着的人开始收弩,并拔出刀剑长矛临阵待戈。一个破锣嗓子大吼一声“杀啊!”便都鱼贯而冲……
看这架势,李延想趴着看热闹是不成了,怎么也得起身。想罢便起身扯起姚胜跟着冲了出去……只是冲的方向略微不同,比其它人稍微偏了点,但也就这一点,完全遮挡住山脊上那几个人的视线。李延扯着姚胜跳入侧面几块大石头背后的凹陷处,旁边杂草灌木恰好遮挡。
李延之前就看中这块地方,只是先前被别的喽啰占了,现在这些个炮灰出去,正好空出给自己。蹲坐下来,摁着姚胜的小脑袋,示意别出声后,继续观赏谷底武戏。
战场自个上过,刚入伍那阵还只是随队军医,处理过枪打刀刺的伤,但现在看到这般大面积伤亡的场景,也着实震惊。在家乡,即便是一场决定性战役,死亡上百,也是很重的伤害了。现在谷底发生的战斗,这才多大时间,已经放倒了上百人,很明显,战斗还再继续。
绞杀如火如荼,百号土匪与那白袍带领的全甲武士混战在一起,虽说又战死了七八个,但依旧护守着凉棚不失。土匪们也结阵围剿,这一结阵,哪儿还有土匪的样子,俨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架势,不急不躁,一会工夫就把白袍那伙人围堵到凉棚内不得出身,但这些匪兵们人数虽然占绝对优势,可也不敢往里面冲杀……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只是个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