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父笑了笑,语气中却又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和态度,仿佛随便钟生自己怎么去选择。
“我……我不知道……”钟生开始觉得迷茫。
从小到大生活在远山村的他,见到的都是村民们清贫简单却又幸福的日子,从来没有接触或面临过所谓的生死。记忆中最残酷的也就莫过于父亲每次受伤时鲜血淋漓的伤口,和躺下的猎物——而这些,当时在他的眼中,却也是代表着属于胜利者的荣光。
“你自己在任务中选择罢,我不会干预的。”钟父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钟生期待的“那就不去了”之类的话。
任务继续。
父子俩人终于在太阳西沉的时候走到禾川镇地界的最西边,然后潜伏在了高耸的稻田之中。这一路上钟父的神情一如往常,钟生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两腿也越发觉得沉重起来。
他甚至在暗自期待,并不会如父亲所预料的那般,会有什么袭击发生;更甚至他还希望,被护送的目标不要出现在地界的范围内才好;再或者,袭杀的人埋伏错了位置,被护送的目标临时改变了行程,任务被酒馆突然给撤销……
天色渐晚了。
而钟生的所有胡思乱想和暗自祈祷,在一队人马自西边的官道上缓缓出现在父子俩视线的范围内时,彻底宣告无效。
只见队伍约莫二十来号人的样子,四个骑兵开道,然后是一辆略显华贵的马车,想来马车里坐着的,就是这次护送任务的主要目标了。马车后则是两列步行的军士,队伍的末尾也还有两个骑兵跟随。
钟生一下子变得心慌意乱起来,他甚至没有勇气让视线去跟随那队人马。
“爹爹……”钟生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干涸,想要寻求父亲的帮助或者说是这一次的放过,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然而回应钟生的,却只有自己快要蹦出嗓子的剧烈心跳,连耳边的呼吸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停滞了……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哪里还有父亲的身影!
“爹爹?”钟生呆了呆,又略带不甘地小声重复了一遍,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终于,在官道上的那队人马快要远离东边的视野时,钟生认命地握紧拳头,还是选择咬牙跟了上去。
所幸的是,一路都很太平。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终于彻底黑沉下去,四下里变得万籁俱寂,唯有偶尔的一阵秋风吹过带动树叶和稻田轻微作响。
被护送的目标队伍也不见任何异常,随着天黑也逐渐亮起火把继续前进。
道路两边的树林和稻田里,不知隐藏着多少接取任务的人,亦或者是,将要执行任务的人。
就要靠近禾川镇了。
钟生终于松了口气。至少,敌人再怎么谋划,也不会选择在队伍靠近集镇的这个时间段出手才是。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钟生预想的一样,并没有袭击队伍的事情发生,护送的目标队伍平安地路过这一段路程,继续朝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