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衫躺在软床上,命海嬷嬷用鹅毛扇为她挠痒痒,大约一刻钟后,太医才冒着风雪过来了。
来人一袭竹月色夹棉长袄,较上回的卢太医年轻些,行礼时露出一点谄媚的笑意。
他先是隔着帘子看过若弗的背,再向彩月问过若弗背上红疹的情形,最后才切了脉,随后便研墨铺纸开始写方子,“公主初来北方,水土不服,又兼饮食过于寒凉,今后少用些鱼虾,多用果蔬,再服以微臣的方子,一日三次,五日后红疹可消。”
“彩月,将本公主的吉服拿去给太医看看,可有什么异样,”若弗吩咐道。她虽不通医理,可也晓得南方湿气重,才容易生红疹,在南方时不生生疹子,怎会到了北方反倒生了疹子?
接着彩月将吉服呈上去,太医看过,又细细闻过,摇摇头禀报道:“公主,这吉服并无异样。”
吉服并无异样?不可能!
穿上这吉服之前一个月都好好儿的,就是今日穿了那衣裳便忽而生了红疹子的。
若弗原本趴着,忽而披被坐了起身,坚定道:“定是这衣裳的问题,太医您再仔细瞧瞧!”
随后,这太医又闻了一遍,拱手道:“公主,吉服上只有和龙脑香,再无其他。”
若弗紧紧攥着锦被一角,忖了片刻,忽而问道:“白日里皇后娘娘病了,你们太医院阖院的人都去了慈明殿?”
孙太医一怔,略略侧过眼去瞧玉珠,只见她轻轻颔首,这便答道:“正是。”
“无事了,退下罢。”
“微臣告退。”
一串远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若弗隔着二金线绣海棠花的锦帐,往外……
所有婢子都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尾椎骨一股凉意渐渐上升,直达四肢百骸。她忽而心里发怵,这飞鸾殿,这整个皇宫,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砧板上的鱼,而外头站着的,是人是鬼,她不晓得。
这太医说的是真话么?若吃了他的药更严重了,最后背部溃烂可如何是好?幸而她如今只是背部痒痒,若是向她投的是毒,那她现下岂不成了一具死尸?
若弗心头一颤,忽的挥开锦帐,正瞧见玉珠和海嬷嬷相视一眼,她疑从心底起。
“公主,您怎的撩开帐子了,外头冷,您快躺进去……”彩月这便上前来扶若弗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
若弗乖乖趴了下来。
她忽而无比庆幸当日留下了彩月,不然她真是孤立无援了。
宫里看她不惯的,左想右想似乎只有凤漓一个人,皇后想保住她还来不及,不会害她?那玉珠和海嬷嬷想是得了凤漓的命令罢,想必眼下她们正幸灾乐祸她周若弗没有她们的把柄,不能将她们怎么样罢?那她便只有不客气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若弗昏昏欲睡。玉珠端着雕花鸟纹的黑漆茶盘上前来,轻声唤道:“公主,您该吃药了!”
若弗睁开了眼,然而她假作没听见。待玉珠喊过几声后,终于彩月开了口:“公主想是追找了,你先搁在玉几上罢,待会儿公主醒了再用。”
自然,若弗一夜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