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张——宝——福。”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念出这三个字后,苏夏至便把身子蜷起,靠着身后的玉米秸一动不动地‘装死’。
张宝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这个人是杨巧莲前夫。
只是这个短命的男人早在两年前就病死了。还给杨巧莲留下了两亩薄田以及一处不大的院子。
杨巧莲在为张宝福守了两年寡后,终是耐不住寂寞,孤衾冷被的让她一个岁数正是好时候的女人怎么活?于是使了银子托个相熟的媒婆子为自己寻个下家。只求那人脾气好,相貌生的好。自己瞅着舒心就行。
至于家里富不富的,她不挑。反正手里有几个钱,还能养活的起自己。
杨巧莲嫁过人,人更是泼辣的出了名,亲爹亲娘都管不住她。在她娘家附近是没人肯要这个破烂货的。
媒婆子看在银子的份上也是用了心思,东找西找地竟把她和苏春来说和到了一起。
成亲前杨巧莲特意跑到杏花村一个远房亲戚的家里串了趟门子,想见一见苏春来。
当然,她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偷看汉子的事儿是不能和远房亲戚说的,否则人家看在这点亲戚的关系上,怎么也得把苏家的老底儿和她说说。
苏家上下没别的毛病,除了已经死去的苏老爹,剩下的娘三个都有点傻。
而彼时杨巧莲在见到了低头在地里干活的苏春来后,立马春心萌动,越看越喜欢,回去就答应了媒婆子。
变卖了房产和两亩薄田,给自己置办了一份嫁妆,催着苏家定了日子,屁颠屁颠地就嫁了过来。
苏春来他娘脑子里也是缺了点啥的,遇事不会多想。只觉得儿子大了就该娶媳妇,现在媳妇能自己找上门来,还不嫌自己家里穷,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呢。
于是年长了苏春来三岁的杨巧莲顺顺利利地嫁进了苏家,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她从张杨氏变成了苏杨氏。
几日之后,各方见了面,真相大白。
被蛮牛似的苏春来干的走路都费劲的杨巧莲如梦初醒,但,悔之晚矣!
一个二嫁女人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
杨巧莲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了命,觉得是苏家的人都对不起她,她让一帮傻子给骗了……
认命了,也就不再掩饰,在苏家,杨巧莲是无所顾忌的,既不怕脑袋一团浆糊似得婆婆,也不怕夜夜都把她按到床上往死里折腾的愣头青,就看着只会吃饭不会做事的苏夏至碍眼,每看她吃一口东西杨巧莲都心疼的如和吃自己的肉一般。天天想着法子要把这个早就该嫁人的小姑子弄出家去。
可媒婆子请了几拨,苏姑娘还是磨盘一样的留在了家里,没人搬得动。能吃能喝,就是不会干活儿……
杨巧莲从无奈到愤怒,天天像个炮仗似的,瞅谁都不顺眼,打头年成亲到现在也就几个月的光景,她和苏春来大大小小的架已经打了无数了。
而且掉进粪坑死去的小姑子,居然在被冲洗干净之后又活了过来……这件奇事发生后,她是从失望变成了绝望,脾气坏到了极点,苏夏至冷眼瞅着,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嫂子就能疯了……
杨巧莲的身世堪称可怜,但醒过来之后继续装傻的苏夏至一点也不同情她。苏姑娘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好东西!
她这个身子的本尊就是被杨巧莲推进粪坑才死去的。否则一个傻了十七年的女子怎么会早不死晚不死,只等着嫂子进了门后才失足丧命呢?
眼看着被那个恶婆娘轰出来的木头哥哥就要下地干活去,苏夏至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没心没肺的汉子。
果然,张宝福这三个字如同有魔力似的钻进了苏春来的耳朵,一根筋的男子定定地思索了片刻,突然将锄头又靠在了墙上,摘下草帽往地上一扔,大步往回走去,到了正屋门口。一脚将房门踹开,声音冰冷的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呦!你脑子傻耳朵也出了毛病?”杨巧莲不知死活地尖细声音紧接着响起:“没听见?老娘让你滚啊!赶紧滚!”
‘哐当’!两扇房门关起,‘哗啦’!里面上了栓,然后就是女子惊恐的叫声:“你个呆子,你要干什么?哎呦!打死人了……”
拳头锤在肉上的闷响结结实实地,连躲在玉米秸堆后面的苏夏至都听到了,她闭着眼换了个姿势,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没有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口中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杨巧莲,推老子进粪坑……这顿揍你就挨着吧……不谢!”
屋里的鬼哭狼嚎此起彼伏经久不绝,苏夏至听着愉快极了,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包东西,打开外面层层包裹着的油纸,她捻起一块橙黄色的番薯干放进口中慢慢地嚼着:“你特么才是耗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