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少女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脸的啼笑皆非。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你自己顾前不顾后,骑着车子东张西望……你凶什么?一张画飞了就飞了,有什么了不起呢?”她说话了,一说就是一大串。
“你不懂!你完全不懂!”梅若鸿扬着眉毛,心痛得什么似的。“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么美的日出,又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好的灵感,‘日出’和‘灵感’都是稍纵即逝,可遇不可求的……这样的一张画,我即使再画几千几万次,也不可能画出来了!”
那少女听着,脸上的“稀奇”之色更重了,低头看了看她的弟弟,她微笑着说:
“小葳呀,你知道我们杭州什么最多吗?”
“不知道呀!”小葳眨着天真的眸子。
“我们杭州啊,水多!桥多!树多!花多!还有呢?就是画家多!你随便一撞,就撞到一个画家!”
有趣!梅若鸿惊奇地想着,没料到这样纤纤柔柔的女子,竟也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而且,她反应敏捷,毫不娇羞作态。这样的女子,他喜欢!
“好吧好吧!你尽管嘲笑我好了!”他接口说,“你知道吗?就因为看到了你,我才顾前不顾后的……你有事没事,站在桥上干什么?”
“咦,我站在桥上,也碍了你什么事吗?”
“那当然。你没听说过‘美人莫凭栏,凭栏山水寒’的句子吗?那就是说:美人不可以站在桥上,免得让湖光山色,一起失色的意思!”
“真的吗?”她惊奇地,“谁的诗?没听说过!”
“当然你没听说过,这是我梅若鸿的即景诗,等我把它画出来,题上这两句,等这张画出名了,你就知道这两句诗了!”他笑着,觉得该介绍自己了,“我的名字叫梅若鸿,你呢?”
她来不及说话,小葳已经接了口:
“我姐姐名字叫杜芊芊,我是杜小葳!”
那少女——杜芊芊,急忙拉了拉小葳:
“我们走!别理这个人!说话挺不正经的!”
梅若鸿慌忙拦上前去,着急了:
“不要误会!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从来不会随便和女孩子说话,就怕自己说出来不得体,今天不知怎么话特别多,想也没想就从嘴里冒出来了。你不要生气……如果你把我看成轻薄之徒,咱们这朋友就交不成了!”
“朋友?”杜芊芊更惊奇了。“谁和你是朋友?”
“是,是,是!”他热切地点着头,“不止我们是朋友,我还要把你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你知道吗?我们醉马画会每星期一、三、五都在烟雨楼画画,你肯不肯跟我去一趟烟雨楼,肯不肯让大家画你?”
“醉马画会?”芊芊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原来你是醉马画会的人?是不是汪子默的醉马画会?”
“你认得子默?”
“不,不认得,不过,他好有名!”芊芊一脸的崇拜。“我爹常买他的画,说他是杭州新生代画家里最有才气的!连外国人都收集他的画呢!”
“是啊!他得天独厚,十几岁就成名了!”梅若鸿想着子默,语气就更热烈了,“既然你知道汪子默,当然就明白我不是什么坏人,走走走!跟我去烟雨楼,马上去!”
“这不好!”芊芊身子退了退,脸色一正,眉尖眼底,有种不可侵犯的端庄。“不能这样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去不认识的地方!”
“唉唉,”梅若鸿又叹气了,“你刚刚跟我有问有答的时候,可没这么拘谨!人,都是从不认识变成认识的,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们又都在这风气开放的艺术之都!别犹豫了!快跟我去烟雨楼!你去了,大家会高兴得发疯……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让大家画你!”
芊芊有点儿愕然,瞪视着那一厢情愿的梅若鸿。
“画我?”她睁大了眼说,“我还没答应你去呢!”
“你要去要去,非去不可!”梅若鸿更热情了,“那是个好可爱的地方,聚集了一些最可爱的人,在那儿,随便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琴、棋、书、画、喝酒、唱歌、聊天、吹牛……哇,你不能错过,绝对不能!”
这样热情的邀约,使芊芊那颗年轻的心,有些儿动摇起来。还来不及说什么,小葳已忍不住,又推又拉地扯着芊芊:
“去嘛!去嘛!姐!回家也没有事情做!见到卿姨娘,你又会生气,还不是吵来吵去的……”
“说得也是!”梅若鸿飞快地接了一句。
“什么‘说得也是’?”芊芊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看着梅若鸿那张年轻的、神采飞扬的、充满自信的、又满是阳光的脸,忽然就感染到了他那种豪放不羁的热情。心中的防备和少女的矜持,一起悄然隐退。父亲的教训,母亲的叮咛……也都飘得老远老远了。
“烟雨楼……”她小声说,“就是西湖边上,那座好大的、古典的园林吗?”
“对!那是汪子默的家,也是我们画会所在地!让我告诉你……”他一边说,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画笔画具,推起那辆破车,“子默的父母都迁居到北京去了,把这好大的庭院完全交给了子默和子璇兄妹,所以,我们就是吵翻了天,也没有长辈来管我们,你说妙不妙?”
听起来确实很“妙”,芊芊笑了。
她这样一笑,若鸿也笑了。
“走吧!”若鸿牵住车,“我们慢慢走过去,半小时就走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