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应该把你们放了;可是,上边还有个皇上呢,咱得给他留个面子。你们先委屈一时,待我费点儿唾沫星子,跟他讲讲道理。然后,让他降旨,把你们释放。倘若他不听相劝,咱再给他来个厉害。大英,跟我上殿见驾!”
固大英见干爹来了脾气,忙说:“干爹,八宝金殿不同连营,这是有尺寸的地方。人家为君,咱们为臣呀!您别老觉着跟人家是磕头的把兄弟,拿当初比现在。今非昔比,那一套不行了。干爹,此番求情,可不能发火,要以理服人。一旦跟皇上顶撞起来,不但求不下人情,恐怕咱们父子也得吃亏。”
胡大海听罢,把眼一瞪,说道:“什么?你个孬种,莫非怕死了不成?”
“不,我并非怕死。您想,咱们人单势孤啊!若把事情弄砸,他们可就救不了啦!”
胡大海听了,琢磨片刻,说道:“嗯,你说得倒也有道理。咱这么办吧,在上殿以前,咱先把这事儿安排安排。大英,你先带领咱们的骑兵,把法场护住。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随便进来;如果出了意外,唯你是问。”
固大英答道:“请干爹放心。”
胡大海又对胡强说道:“走,咱先见见监斩官,跟他打个招呼!”说罢,二人一同走上前去。
这时,扎尔芦达已经认出了胡大海。心里说:哎呀,真来倒霉。怎么偏偏他回来了?看样子,这人是杀不成了!他又一想,嗳!皇上的火儿可不小,难道还顶不住个胡大海?再说,等胡大海一离法场,我就命令开刀。到那时,人头落地,你纵然讲下人情,又有何用?
扎尔芦达正在合计心思,胡大海和胡强已来到近前。扎尔芦达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出监斩棚,躬身施礼道:“二王千岁可好?我扎尔芦达迎接来迟,请当面恕罪。”
胡大海一见是扎尔芦达,立时就明白了。心里说,哼,我早就瞅着你不是个好东西。你替元顺帝效命多年,能跟我们一心吗?这个监斩官的差事,别人总不能干,非你不可!胡大海强压怒火,说道:“还礼,还礼,原来监斩官是扎尔将军。”
“唉!皇上的旨意,咱哪敢不遵啊!”
“扎尔将军,我要上殿求情。在此期间,求你高抬贵手,不要开刀。自你倒反大元,归顺明营,咱们处得不错。这么点儿面子,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吧?”
“唉!”扎尔芦达装出一副万般无奈的模样,说道,“法场的规矩,您知道得比我清楚。眼下,追魂炮都响了两声啦,我怎敢耽搁时间?若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呀!”
胡大海逼问道:“什么,你不敢耽搁呀?”
“二王千岁,我可没长两颗脑袋。”
老胡点了点头,说道:“可也是呀!这么办吧,你的脑袋我来担保。皇上怪罪,有我顶着,如何?”
扎尔芦达忙说。“不行!公事属公事,私交属私交。二王,你还不懂这个?”
“哟?”胡大海一看,心里说,这个家伙,一抓一转个儿,贼光溜滑呀!他眼珠一转,说道:“好,刚才我跟你说几句小话,那是往你脸上贴金。既然你不肯赏脸,我老胡自有办法。”说到此处,扭回头来,冲野人熊高声喝喊:“胡强!”
“在!”
“把虎尾三节棍拿出来,陪扎尔芦达将军呆一会儿。”
“遵命!”
这野人熊胡强“哗楞”一声,拽出了虎尾三节棍,伸手便擎住了扎尔芦达的胳膊。
扎尔芦达一看,吓得都尿到裤子里了。心里说,胡大海,你算损透了!这野人熊蛮不讲理,一不高兴,还不把我掐死呀?于是,急忙冲胡大海说道:“二王千岁,您快告诉少王爷,千万别让他打死我呀!”
胡大海说道:“嗯,别害怕。只要你不冒坏水儿、不传令杀人,就能平安无事。”
胡大海将法场安排已毕,这才赶奔八宝金殿。他一边走着,一边埋怨,老四啊,天下还没到手,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到了金殿,我非和你较量一番不可!又一想,嗳,固大英再三嘱咐,让我以理服人。嗯,我还得见机行事,费点儿周折。
胡大海步履匆匆,来到九龙口前,躬身施礼道:“臣,胡大海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啊?”朱元璋见胡大海走进金殿,脑袋不由“嗡”了一下。为什么?一则,胡大海是他磕头的把兄弟,有多年的交情;二则,老胡家功重如山;三则,胡大海快人快语,不管三七二十一,逮住什么扔什么,不好对付。可是,他又一想,哼,我是皇上,出口为旨。就是你胡大海讲情,我也决不能准。想到此处,他微微一欠身形,说道:“哟,二哥回来了!免礼平身!一旁落座!”
“谢万岁!”说罢,胡大海坐在一旁。
这会儿,朱元璋还假装没事人呢!他强颜欢笑道:“嘿嘿,二哥,你这是从哪儿来呀?”
“白阳关。”
“噢!回京有何大事?”
胡大海见问,掏出封书信,说道:“万岁,这是元帅给你修的本章,请龙目御览。”说罢,呈递到龙书案上。
朱元璋接过本章,一目十行地看了几眼,说道:“二哥,不必焦急,朕派人筹粮就是。你一路浑身劳累,先到金亭驿馆歇息去吧!”他心里合计,先把胡大海支走再说。
胡大海一听,心里说,哼,你倒说了个轻巧。他略停一时,说道:“万岁且慢。方才,臣路过午朝门,见那里立下了法场。仔细观看,原来要杀常茂五人。万岁,但不知常茂他们身犯何律,法犯哪条?”
朱元璋见问,未曾说话,先摇头晃脑,口打咳声:“唉!二哥,这几个东西,目无圣主,狂傲至极,简直要拆八宝金殿。他们横眉立目,恨不能啃朕几口呀!”
胡大海强压怒火,说道:“嗳!老四,盐从哪儿咸,醋从哪儿酸,事出有因啊!你详细说说,他们究竟为了何事?”
朱元璋见间,便厚着脸皮,详细述说了一番,最后又说道:“二哥,他们现在已犯下了不赦之罪,朕是非杀不可!”
胡大海一听,不由呆呆发愣。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