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度小姐讲了一些甚么。”
我呆了一呆:“我甚么也没有和她讲!昨天,我和你通话之后,立即打电话到酒店去找她,可是酒店方面,说她在一小时之前,已经退了房!”
连伦怪叫道:“见鬼!”
我十分恼怒:“见鬼是甚么意思?酒店方面,应该有长途电话的记录,你可以去查一查!”
连伦喘着气:“对不起,我并不是说你,我是说,基度小姐离开酒店,并没有通知我,当我决定向她购买那块红宝石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我呆了一呆:“找不到她?她没有将红宝石留在你们处?”
连伦道:“没有,我劝她将宝石留下,可是她不肯,我已经通知了警方,你知道,先生,一个女人,带着价值如此高的宝石,可以发生任何意外!”
我也感到事情不寻常,一时之间,不知说甚么才好,连伦又道:“基度小姐预支了的那笔钱——”
我大声道:“她预支了多少,由我来还!重要的,是尽一切可能,找到她的下落!有了她的任何消息,立即与我联络,电话费由我支付!”
连伦答应。我和她的第二次通话,就是这样。
当我坐在床上发楞,白素拿着早报走了进来,我道:“姬娜失踪了!”
白素呆了一呆,我将连伦的电话对她说了一遍。白素道:“不知道姬娜最近的生活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了甚么要出售那枚戒指,一切的猜测,全没有用!你要知道,那么多年,她不再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小女孩子!”
我叹了一声:“你说得对,我看只有等连伦进一步的消息,看来,他比我还要着急。”
等到晚上,连伦的消息来了。
连伦在长途电话中告诉我:“警方一直找不到基度小姐,也没有她出境的记录,她离开了酒店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警方的高层人员说,阁下对于疑难的案件有丰富的经验,如果你能够来,找到基度小姐的希望就大得多。”
我苦笑了一下:“我才从欧洲回来,请问,基度小姐可曾向你透露过她为甚么要出售宝石?”
连伦像是因为我的问题太怪,所以呆了一呆,才道:“为甚么?当然是为了钱!”
我没有再问甚么,因为我也想不出除了钱之外,姬娜还有甚么原因要出售那枚可爱的戒指。
我道:“请荷兰警方继续努力,如果明天这时候,仍然没有消息,我会考虑来。”
连伦唉声叹气,挂上了电话。他的心情,倒很容易明白,一个珠宝商,在见到了这样美丽的宝石之后,忽然失去机会,心里自然难过。连伦所关心的,只是那枚红宝石,决不是姬娜!
接下来的一天,我有点心神恍惚,白素看出我的心意:“又要出门了!”
我苦笑了一下:“事情本来很平常,可是忽然之间姬娜不见了,这不是很怪么?”
白素摊了摊手:“看起来仍然像是普通的失踪,不像可以发掘出甚么奇特的事情来。”
我道:“那也很难说,那颗红宝石的来历如此奇特,如今又自它开始而发生了事,实在有必要去探查一下!”
白素点头道:“我不反对!”
我道:“等等连伦的消息再说。”
连伦的消息又来了。他的电话比我预期的来得早:“没有基度小姐的消息,先生,一位祖斯基警官,想和你讲几句话。”
我等了一会,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我是祖斯基,我曾在巴黎国际警察总部服务过,见过你几次,只怕你不记得我了!”
我只好直认:“对不起,没有甚么特别的印象。基度小姐失踪的事,是不是有特别疑难?”
祖斯基道:“是的,第一,她带着价值极高的珍宝——”
我立时打断他的话头:“因为身怀巨宝而失踪,还只是普通的案件,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有甚么特别的地方,非要我来不可的?”
祖斯基吸了一口气,在电话中,可以清楚地听到他长长的吸气声。他道:“有!”
他在说了一个“有”字之后,又停了半晌,我心急,忍不住催道:“是甚么,请快说!”
祖斯基说道:“有,在她退掉酒店的房间之前,她曾经出去过一次,拿着一本包好了的书,向酒店柜台的职员要邮票去投寄。”
我道:“警官,你的话有问题了,既然是包好了的,谁能肯定那是一本书?”
祖斯基忙道:“柜台职员说的,他说那形状、大小,是一本书,或者,是一叠纸。总之是相类的物件。酒店没有邮票供应,她就问了邮局的地址,走出去,在半小时之后又回来。”
我忙问道:“她投寄的东西,寄到哪里?”
祖斯基道:“不知道,她并没有寄挂号,可能只是投入邮筒、邮局当普通的邮件处理,不可能有记录。”
我想了一想:“那也不能说明甚么!”
祖斯基道:“是的,可是一个女侍——”
我不禁有点冒火,说道:“警官,你说话别一截一截!”
祖斯基忙道:“对不起,请原谅,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很乱,所以我才不能一件一件告诉你!”
我有点啼笑皆非:“好吧,算我刚才没提过抗议,请继续下去。”
祖斯基这才又道:“酒店的一个女侍,曾经看到基度小姐在包那个邮包,据她说,包的好像是一本书。”
我叹了一声,道:“警官,是一本书,就是一本书,甚么叫作『好像是一本书』?”
祖斯基也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情形是这样,那是一本书——一本书的原稿。那女侍说,她看到的是一厚叠纸,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好像是一本书,她看到的情形,就是这样。”
我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弄明白了姬娜在失踪之前寄出的是甚么东西。那是一句稿件,也可能是一包文件,总而言之,是一厚叠写满了字的纸,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一本书。
我道:“我明白了,不论她寄出的是甚么,那和她的失踪有关系?”
祖斯基道:“我无法知道,因为我没有看到过这本书的内容,而且,也不知道她寄给了甚么人。”
我道:“那就将这件事暂且搁在一旁,别把它当作是主要的线索。另外可还有甚么值得注意之处?”
祖斯基的声音听来像是很抱歉:“暂时没有,或许你来了之后,会有进一步的发现?”
我苦笑道:“我不明白何以你们一定坚持要我来。我看不出对事件会有甚么帮助!”
祖斯基沉默了片刻,虽然我只是在和他通长途电话,可是我也可以料到他那种犹豫的神色。他显然无法立即回答我这个问题,可是他短暂的不出声,却又表示他还是坚持要我去。
这种情形使我感到一点:是不是另外有甚么隐秘,连伦和祖斯基不肯在电话中告诉我呢?我正想这样问他之际,祖斯基已结束了沉默:“总之,如果你肯来的话,事情一定会有帮助!”
他这样说法,使我心中的疑云更甚,我道:“好的,我来。”我答应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可是你们别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这样的补充,自然有理由。虽然我认识姬娜,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那只红宝石戒指是我送给姬娜的,但我也不是宝石的真正主人,宝石的真正主人,是那位神秘的米伦太太。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我去了,对姬娜的失踪,能不能有帮助,只有天晓得。
可是,祖斯基一听到我肯去,他的高兴,出乎意想之外,他先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接着,又像是发觉自己太以忘形了一样,欢呼声陡地停止,可是又禁不住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我并不是一个感觉迟钝的人,我已经感到,祖斯基的态度,十分不正常。作为一个处理姬娜失踪案的警官而言,似乎没有理由听到一个对案子其实不相干的人肯去和他会面,就高兴成这样子。
可是尽管我有了这样的感觉,我再也想不到此后事态的发展会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当然,日后的事,谁也没有法子预料!
我放下了电话,正在呆想着,白素已来到了我的身前,我道:“荷兰警方坚持要我去一次,我看——”
白素笑了起来:“不必向我解释,去好了。我看这次旅行,一定是你所有的旅行中最乏味的一次!”
我摊了摊手,我也绝不认为整件事有甚么怪异之处,只不过是姬娜忽然失了踪而已。
第二天,我就上了飞机,旅途中并没有甚么可以记述的,我只是在起飞之前,又和连伦通了一个电话,连伦说他和祖斯基,会在机场接我。
等到我到了目的地,走出机场,就看到一个金发美男子,高举着写着我名字的纸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半秃的胖中年男子。我迳自向他们走了过去,那秃顶中年男子一开口,那浓重的鼻音,就使我知道了他是连伦先生。我先和连伦握着手,连伦又介绍那金发男子,他就是祖斯基。我一面和祖斯基握着手,一面道:“你好,警官先生,又有甚么新的发现?”
连伦和祖斯基两人互望了一眼,在他们互望之际,可以明显地看出两人的神情,都极其尴尬。
本来,我们一面寒暄,已一面一起在向外走去,一发现了这一点,我便停止了脚步,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人神情更是不安,祖斯基摊着手:“对不起,不关连伦先生的事,全是我的主意!”
我不禁心头有点冒火,这两个家伙,有事瞒着我,鬼鬼祟祟,我脸色自然也不会十分好看:“那么,关谁的事?”
祖斯基道:“是我的事。”他顿了一顿,才又道:“我不是警官!”
这时,我真的十分生气,祖斯基不是警官!那么他是甚么人?他和连伦在玩甚么鬼花样?将我千里迢迢,骗到荷兰来,为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