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夏夜,家乡的河水也诚然这般澄澈。
太白先生也有自己的小舟,甚至舟里也载着一位姑娘。
几只花雀狡點的站住树梢,静时不叫,闹时又吵。
月弦高高,沉了阿楚姑娘一身月色。
阿楚姑娘不是别的姑娘,她不说话时不表示她寂寞,她说了话时,黑眼睛看着你,却不一定是心念着你说。
“阿楚,你可知天上哪颗星是李白?”
星空映满河面,水天之间,两片交锋的晶莹蓝光落进小船。
“我怎么知道?天下的李白只有一个,天上的李白却多似牛毛。”
“这倒未必,天下的李白也多似牛毛,只是不如天上的牛毛多。”
“管他的,我只识得一个无赖游士,偶尔做些醉诗的李白!”
“哈哈!这样的李白可真只有一个!”
她闭着眼帘,飞升天穹的孔明灯投下一块块温和的光晕。
阿楚姑娘真的不是别的姑娘,她不说话时,看她的人却会寂寞。
“阿楚,酒喝尽了。”
“你干嘛一定要喝呢?”她一边轻声训问,一边又舀了杯酒来。
“没有酒,我会死的!”杯中只有半杯酒,李白晃了晃没有喝。
“这可新鲜了,东巷的刘老伯就是因喝醉了,才跌进河里溺死的,怎么你没有酒却死得更轻易了?”
“我不喝酒才是醉的,醉了倒清醒。”他似乎笑了几声,却都混进迎口而入的酒里。
“呸!我看你喝不喝洒都是醉的,酗酒如命的人和朝三暮四的人都一个心肝,迟早让鱼叨了你去!”
李白忽地站起身来,小舟轻摆几下,俯下身看着阿楚的脸,好像果真有点怒气。
“大鹏衔月过,江流涌沙渚。舟中冷白猿,望月笑阿楚。”
“别人都说你少年才气,诗词随口,没想到他们竟都瞎了眼,你不过会些打油诗罢了!”
她好像要笑出来了。
李白却认真了。
“哪只鱼敢当大任,叨我去东海一游吧!”酒杯飞上半空,落进水面,打碎了铜镜般星辰横流的倒影。
随即,李白一个越身,甩下咕咚一声水声。
“喂!”阿楚在摇荡的船边急忙张望。
“喂!”她更着急了,伸手去抓他漂浮的衣襟。
“没有吃人的鱼啊!”发髻披散,李白的头冲出水面,满脸的水渍也盖不住咧嘴的笑声。
“呸!鱼吃饱了吧!”她到底笑了。
阿楚姑娘笑起来是阿楚姑娘,哭起来却像是哪个陌生的姑娘。
他李白却惹得阿楚姑娘落了泪。
恐怕闹得过了头。
不过李白是不会劝人也不会哄人的,他仅是浮在水中,瞧着阿楚姑娘刚消失的笑意,以及滑在脸颊的泪。
“阿楚,我若要讨你做婆娘呢?”
哭声消了。
“天下的女人这么多,你干嘛要……讨我来呢?”
“天下的女人多似牛毛,天下的阿楚却只有一个,这副模样的李白也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