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拿起枕边的一方帕子随手翻叠着,道:“莫说更早以前的了,从有确切纪年的夏朝时候起,按二十年为一代算,到如今也有一百七八十代人了。长远了看,任谁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过尘沙而已。若说图什么,首要的当是吃饱喝足吧。可一日三顿的吃着,便是顿顿的满汉全席,久了也吃得腻了…”
见他脸颊发红,以为是发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我没病。”杨秀清把头向里一侧。嘴角却忽的泛起笑容,灰暗的眼珠也变得晶亮。
赵杉似懂非懂似无非悟,疑道:“你不是别又起了什么心思吧?”
杨秀清笑将起来:“连你都哄过了,那咸丰小仔定是更摸头不着。”
赵杉听他提咸丰,联想必是兵事,急切问道:“你往哪里发兵了?怎么这几日并没有军报传来?”
杨秀清道:“杭州。我叫翼王去打杭州了。”
赵杉惊得站了起来:“杭州?他们不是去广西了吗?”
“翼王来禀辞那日,我悄悄说叫他带兵去打杭州的时候,他当时的表情跟你现在的一样,下巴都要惊掉了。”杨秀清语调轻快,显得兴奋又得意,“咸丰小仔跟用法子激我诱我上套,我就来个将计就计。说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不用动一砖一石,照度他的仓。”
赵杉听了,却好不着恼,道:“原来你早谋划好了,却在我眼前装得失魂落魄一般,是把我当细作探子不是成心作弄人?”
“你恼什么?我不过在你屋里讨个清静,歇一歇养养神。”杨秀清打个哈欠,端起那碗茶,咕嘟嘟喝个干净,拿起帕子抹了抹嘴,又道:“我早就想拿下杭州,因着九江、武昌先后吃紧,集不得兵抽不出将,才耽搁下了。”
赵杉问:“那所谓的你带兵伐北,也是故意说给众将听的?”
“满妖鞑子当朝在位一日,就没有安稳觉睡,这个三岁毛孩子都晓得,还用我说?”杨秀清的目光里添了几分锐利:“燕京是油水最多也最硬的骨头。那日议商进兵的时候,竟无一人提说北上。林凤祥、李开芳他们的败亡在翼王他们心里都埋了阴影,我要他们亮亮堂堂上路,不先叫在别处打个干净利落的漂亮仗是不行的。”
赵杉对“趁火打劫”本就有几分排斥,听了他这这话,心下立时感觉宽松了几分,点点头,道:“眼下北方的局势还不明朗,过些时候再做计议也好。”隔了片时,又皱眉问:“翼王带兵去打杭州,那到广东去收敛先人遗骨的事哪个去做?”
杨秀清没有说话,定睛瞅了她半晌,道:“你看我去怎么样?”
赵杉从他的神情中断定他早就动了这念头,如何不吃惊,道:“知道那边布了天罗地网,还要亲自去?”
杨秀清道:“翼王这一去打杭州,咸丰小仔必忙着调兵遣将去救援,在广西的注意力就淡了。我只带几个人前去,把先人们的遗骨收拾了就做速回来,人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