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来,她毫不犹豫地选了于她而言最有价值的三样法器,准备离开药堂时,望见了迎面走来的即墨辰。
“大哥好,”墨姝利落地将三个法器塞入储存袋,神色乖巧,“姐姐就在里面。”
青年一身黑袍鎏金镶边,他眼眸漆黑望不见底,将少女的动作收入眼底后,薄唇轻启。
“我是过来找你的。”
二人走在回北院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随意地像是兄妹间的日常关怀。
年末月初,临近新年,不知何时学府内传出结堂考核的秘境试炼会提前,搞得府内学子人心惶惶,丝毫不敢耽搁时间,皆投入学习修炼,一路上根本碰不到闲聊晃悠的人。
即墨辰走在前侧,先说了考核第三的消息父皇已经知晓、对她很是欣慰,紧接着又询问了一路前来路途上的情况,根本不拖泥带水。
墨姝觉得好笑。
来到学府将近一个月,除了探望即墨瑶时能偶尔能遇上,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人,购买日常用品甚至是让柳相君托人带的。
要是等他们的关心,自己早就在路上死了上百次了,偏偏等考核结束这一时间点询问,想来也是别有用心的试探。
是悯花阙势力忽然出现在雁门让即墨川不放心了么?
想到这里,下刻即墨辰便开口,询问她对柳相君的看法。
“外面都说相君哥哥纨绔风流,”墨姝望向他,眉眼中尽是认真,“可路上多亏了相君哥哥保护我,不然在我早就死了。”
话落,她清晰地感受到在自己提到“死”这个字时,对方的呼吸滞了下。
哦,看来也不是完全冷漠。
“我与柳兄交友甚久,他心底不坏,除此之外……”黑衣青年目光修长疏朗,却在纤细睫毛的遮掩下显得深沉无比,“他在雁门有无别的行动,比如和悯花一势关联?”
果然怀疑了!
墨姝面上惊异,有些奇怪:“没有呀,相君哥哥受了好重的伤,一直到出发前都在养伤休息。”
她心里替老乡抹了把泪,从小在这两男主间当双面间谍想必也蛮难受的。
“不过说起来……方阙主倒是找过我,也问过这些。”少女懵懵懂懂,似是不经意想起。
即墨辰心中一凛,蹙眉问:“具体问了什么?”
“就是问了我有无见过高长老,我都离阙很久了突然问到,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但阙主这么问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啦。”
少女话语没心没肺,一副为他人考量的傻白甜模样。
即墨辰脚步猛地顿住。
他忽然想起在调查中未调查出的第三股追杀势力,当他联系父皇的信件中曾询问是否继续调查,但回信内父皇显然对这股势力有所了解,他便没有严查……
“怎么了大哥?”终于联想到了吗?
墨姝走到对方跟前,好奇地回望他。
只见青年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语气加重:“追杀你的人中有无木灵根灵师?”
少女抬头似是在思索:“好像是有的吧……”
随着犹豫的尾音逐渐在空气中消散,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即墨辰再次出声:“你放心,这次肇事李家之人已被捉拿进皇城牢狱中,等刑部和大理寺审理完便会全部处死,余下些逃逸子嗣也不会放过一个。”
全部处死吗?
回想起雁门城主府中的血海尸骨,墨姝对李家这个结局并不意外。
“好吧。”
听到少女干巴巴地应声,似是被吓到了。
即墨辰深深望了她一眼,犹豫后还是开口:“你往后……在学府中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寻我。”
仿佛是个大哥对妹妹的关怀拂照,只可惜墨姝对于这种浅显的口头承诺并不感冒。
二人分别后黑衣青年行色匆匆地离开,另人则望着对方的背影神色好奇。
敬爱崇拜的父亲将亲生妹妹作为棋子不顾死活。
即墨辰回去确认这个真相后……会如何行动呢?
烛照冷哼一声,恶狠狠道:“估计什么都不会做,然后又假惺惺关心几句。”
墨姝走回北院青山,不置可否:“倒是有点好奇如果被害的是即墨瑶,即墨辰会不会有所不同,只可惜在这点上父子会永远站在同一立场上。”
人心本就是偏的,一个亲眼看着长大的天才,一个是丢失多年的废柴,自然会有所不同。
小径幽深无人,少女边走边踢着石子,难得没有用银花飞座,临近晚秋,天色暗得很晚,等到她走到山鞍时,月亮已挂上了枝头,模模糊糊中,忽而望见了站在暮秋院前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帽纱随风飘飘,不知已站了多久。